寒冬夜风吹得人直打哆嗦,许云溪抱着暖水袋依偎在汤乐的身前,听着冯伟诚一板一眼地汇报:“白夫人,还有您的叔辈都来了,常冰香也在,今晚他们拜祭完之后就离开了,双方都带了律师,我原本想跟着过去帮忙打点,但是……”
许云溪光是看冯伟诚的表情就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了,打点这个词用的可真妙。
白夫人指的是汤乐的妈妈,这个许云溪知道,而常冰香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也略显耳熟,是她从小到大被八卦新闻熏陶的,尤其港媒对她的报道非常频繁,堪称地表最强二奶,一度与原配的白夫人分庭抗礼,后以白曼语黯然离家大结局。
许云溪目光茫然地扫过这个奢华的庄园,本该庄重肃穆的葬礼,却弥漫着一股诡异气息,象征不详的乌鸦落在枝头,嘎嘎鸣叫。
远处的争吵声与鸦叫互相辉映起来,还伴随着瓷器摔落的声音。
汤乐拧眉看去,只见那扇门后匆匆跑出来一个男仆,手里拿着扫帚和簸箕,冯伟诚拦住他,问:“怎么回事?”
男仆喘着粗气说:“打、打起来了。”
大龙凤二
地面散落满地的瓷器,水花四溅,白曼语和常冰香各站一边,两人谁都不服地瞪着对方,汤浩波见到汤乐来了,松了一大口气地拉着他手臂说:“都别吵了,阿乐来了。”
许云溪慢汤乐一步进入,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水火不容的两人身上,没人发现她来了。
白曼语和常冰香两人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不程度的凌乱,看上去像是刚结束互殴,周围的一圈青花瓷全没了,魂丧地板,白曼语冷哼一声:“赶紧滚!”
常冰香捂着脸,一左一右两个女仆扶着她的胳膊,她狠厉的眼色一闪而过,呛声道:“汤振海生前明明在信托给我们母子俩留下了一笔资产,你凭什么把我们赶走,还说打官司,打就打,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万众瞩目的白家大小姐吗?”
风流一生的汤振海子嗣众多,几乎给每个儿子都列入了家族信托,规定每人每月可以领多少钱,但没有公司的控制权。
常冰香一反常态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撕破脸皮,想必是忍了这么多年臭老头终于死了,可以尽情做自己了,除她以外,其他那些三四五六七八奶都围绕在房间的边缘,哭哭啼啼不知是真哭还是暗爽。
汤乐周身阴沉,目光冷漠,气场凌冽,就连走路时扬过的风都非常漠然,他冷冰冰地指挥冯伟诚将二奶们都赶出去。
不多时,吵吵嚷嚷的声音逐渐平息,发疯狂吠的常冰香也冷静了下来。在汤家,除汤振海外,另一个让她有所忌惮的人就是汤乐,她扶着女佣的肩膀稳住身形。
如今,她最大的靠山死了,让她直接面对汤乐她是有点发怵的。
汤浩波嫌恶地说:“别吵了,像什么样子,阿乐在,你们都注意分寸。”
汤乐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烟,睨了眼态度和善的汤浩波,嘲讽一笑,抖肩将汤浩波的手甩了下来,问:“汤绍钧没来?”
“噢。”汤浩波看了眼常冰香,用眼神示意她安分点,“绍钧在路上了,明天上午航班落地。”
汤乐冷冰冰地啄了口烟,众人都在不动神色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作为继任的汤家掌门人,汤乐的动向关乎他们的一切。
汤浩波面色讪讪。他知道汤乐对他的态度一直都非常漠然,可眼下这样的情况他必须要做出站位,于是有些不自在地说:“大哥……就这么走了,汤家未来就是你的了,不过你爸生前发过话,会留一笔钱给那些女人,你呢,也别赶尽杀绝,是不是,毕竟有些还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汤乐眼底浮现出一层又一层化不开的阴刻,他一声不吭,大家都拿捏不定他的意思,只能干杵着。常冰香与他关系向来紧张,又怕自己说多错多,心想,钱在信托又跑不掉,没必要在今晚撞枪口,况且绍钧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对付汤乐不得力,于是匆匆走了。
汤浩波见常冰香终于离去,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大口气,对汤乐说:“阿乐,你放心,二叔一直站你这边。”
这下汤乐是真忍不住了,话说墙头草两边倒,但倒的这么快的他也还是头一次见,他邪佞地叼着烟头,语气冷嘲热讽:“怎么,你之前不是还联合汤绍钧一起想架空我?什么原因导致你改变主意?”
汤浩波脸涨得通红,硬邦邦地说:“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汤绍钧怎么跟你比,意甲的生意都快被他赔光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汤乐懒得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将烟头扔下垃圾桶,回头牵上许云溪的手。汤浩波看的一眨不眨,惊奇极了,语无伦次地问道:“这、这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汤乐抓紧许云溪的手,对着他说:“我老婆许云溪。”
接着,他又对旁边的女仆发出命令:“去给夫人准备过夜的衣服。”
汤浩波吓得嘴巴都张大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去打量许云溪,许云溪平静回视,目光落到白曼语身上时,她的诧异不比汤浩波少,整个人僵直的站在原地。
“你刚刚说什么?”白曼语尾调破音,愤恨无法掩饰地狰狞在她的脸上。
她走近一步,瞪着汤乐,雍容华贵的妇人在此刻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表情。
汤乐将许云溪的手牵起来,十指相扣,手背向外地展示他们的戒指。
“我们结婚了。”
白曼语五雷轰顶,像是被闪电贯穿身体,过了两秒才喊出一句:“你!你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