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又觉出不对,疑惑道:“可若是放了香料,贴身佩戴时人会左右摇晃,这些香料岂不是会倾翻洒落一地?”
如此一来,好好一桩风雅美事倒是成了糟心事了。
问到关键了。
江琉微微一笑,笃定答道:“并不会,范老爷请看。”
二人身侧立着的博古架上摆了满满一层的瓶瓶罐罐,只见江琉随手取了一只装有香粉的小瓷瓶,用香勺连装了几勺填入金盂中,直到将金盂装的满满当当,几乎略有倾斜就会洒出的程度。
范弘义看的心惊胆战,欲言又止,想劝她倒也不用装的这么满,若是当真洒了也不好清理金球镂空的地方不是……或是拿一些块状香材也是一样的嘛,千万别污了金球。
可莫名地,他又十分期待看到金丝香球的效果。
两个小人儿在心头打着架,范弘义不由屏住呼吸,静静看着江琉动作,生怕惊扰了她。
反观江琉倒是坦得很,一点儿也没有郑重其事的样子,仿佛这是一件做了许多次的小事一般。
添粉,扣环……手持着长链随意左右晃动。
这只金丝香球,是她在父亲的手札上看到的精巧物件,但手札上只记载了大概的图样,并无具体的制作方法,她这些年查阅了许多古籍书册,拼拼凑凑试验了不下数百次,才终于成功。
从铜制到银制再到金制,从香丸到香材再到香粉,一步一步调整细微之处,才最终制成这一只精巧的香器。
江琉并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金丝香球是否和父亲手札内记载的一模一样,但她确信这样东西绝非凡品,而面前之人此时的神态就是最好的证明。
范弘义紧紧盯着这只香球,忍不住从江琉手中接过,自己摆弄了起来,从初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随意自在,他无比惊讶的发现:盛放在金盂内的香粉当真不会洒漏一点!
这是在里头做了什么特殊的机关吗?
范弘义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觉出些许端倪,不由喃喃道:“是同心环和活轴……”
金球内部的两层金制双轴同心圆机环设计的极为巧妙,可以让最中央的焚香盂保持一种持续的平衡而不致倾覆。
这太神奇了。
江琉闻言一笑,赞道:“范老爷好眼力,一下就看出了关窍。”
范弘义却是摇头,目光从香球上不舍的移开,转向江琉感叹道:“江金匠,这只金丝香球工艺之精巧奇绝,实为世间罕见。”
自己不敢说是当世绝无仅有,但至少在这扬州城,乃至整一个淮南道,当得起独一无二四个字。
他今日真是遇上宝贝了!
江金匠莫不是位天才吧?!
范弘义看向江琉的眼神越来越炙热:他方才真是眼拙了,竟还想着什么作坊不过关,有此般手艺在身,何愁无人登门?若非她先前如此低调,今日也不会叫他遇上了!
他必须要好好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