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江舟行笑起来,都卷着书生气,“你真的能带来许多意外之喜,怪不得那么招方蕲喜欢。”
“哼,不是喜欢,是爱。”白诗南收起脚,他终于想起来了,江舟行是大统领,是方蕲的养父,看在方蕲的面子上,他决定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你告诉他,以后别来惹我,不然我一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揍死他。”
“好。”江舟行亲自送白诗南至审讯室门口,“小白……”
“……”白诗南驻足,等着对方说下去。
江舟行舒颜道:“有你照顾方蕲,我很放心。”
白诗南皱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从江舟行的眼里解读到了“托孤”的意味,却还是道:“是他照顾我。”
江舟行欲言又止。
“方蕲他,很好。”白诗南转身,留下最后一句话,“我会用命护他一世周全。”
院子里,大片的云朵飘过来,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头上。
方蕲已经徘徊了不下五十圈,他心里一直记着时间。
“为什么还不出来?”
“是有什么意外吗?”
“不,有蒋召南陪着,容华年不会乱来。”
“可是容华年是个极端功利主义者,不缺德的事他不干。”
越想越焦虑,越想越后怕,方蕲终究还是坐不住,大步向前,准备冲进屋内。
“方蕲!”周寻抓住了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方蕲睇一眼周寻抓他的手,他的手臂上有几只小虫子在缓慢地爬动,“这儿这么多炼命师,我能干啥?”
周寻松手,抱歉地看着方蕲,喉结鼓动,问出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你还在记恨时安吗?”
言外之意,人死道消,往事随风,该泯恩仇了。
但天一百货大楼事件,像一根扎在方蕲心中的刺,每每想起,都令他摧心剖肝得疼,三百二十三条人命,亡逝在方蕲的眼前,那时候他才十二岁,是他第一次跟着前辈们执行任务,奈何那次任务的情报有误,并非简单的除祟,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陷阱……
那时候,方蕲怨容时安的心狠手辣,也恨自己的弱小无能,往后的几年,他潜心修行,刻苦训练,不断地战斗,不断地变强,他以为只要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就能保护更多的人,可现实也一次接着一次地打他的脸,他非但救赎不了他人,连他自己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陷入愧责的深渊。
到最后,伤口反复受创,反复结痂,习惯到麻木,疼到麻木,表情也变得麻木。
可他从未变得冷漠,也从未改变想要拯救更多人的傻白甜想法,以及对这个世界保留的最大的善意。
周寻见方蕲沉默,失落地胯下肩膀。
却听方蕲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