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玫讷讷“嗯”了一声,心脏怦怦跳,齐嘉砚搭在腰上的手还没有挪走,甚至丝毫没有拿开的意思,她僵直坐在原处,不知该动还是保持原状不动。
“她没添麻烦就好,不指望她能照顾你,就当妹妹来医院陪陪你舒缓心情。”邓瑗对齐嘉砚说,把花都插好后,又往窗户那边走,拉开窗帘,室内瞬间明亮。
趁邓瑗去拉窗帘的空隙,林舒玫推开齐嘉砚环在她腰间的手,神情不悦,小声说:“妈妈在,你想干嘛?”
因为生病,齐嘉砚比平时虚弱不少,被林舒玫这么一推,身体歪倒,右手臂撑在沙发上,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林舒玫反应过来自己没控制力气,连忙去扶他,恰好这一幕,被走回来的邓瑗看在了眼里。
“你们两兄妹在做什么?”邓瑗停电视柜旁,并没有走上前,而是用疑问的目光打量着沙发上的二人。
林舒玫像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之物般避之不及缩回手,并起腿坐好,手掌搭在膝盖上,垂低头。
轻吻梨子整理齐嘉砚坐直身,整理着身上的病号服,没有避讳也不畏惧,直接迎上邓瑗的目光,“站起身时头晕,眼花没站稳倒在沙发上,小舒见了好心扶我起来而已。”
林舒玫悄悄用余光去看齐嘉砚,正巧的是,齐嘉砚也在看她,眼神好像在说让她别担心。她握紧拳头,这怎么能不担心,邓瑗的心思一向比谁都细腻。
但邓瑗似乎相信了他的这个解释,没再追问,林舒玫也抬起头,心虚看了邓瑗一眼。
或许是感受到林舒玫那瞟瞥目光,邓瑗立时把视线转到林舒玫身上,眼神相撞那刻,林舒玫心跳凝滞,呼吸都变得迟缓,也是这时,她才发现,邓瑗虽说没再追问,但紧拧着的眉头至此都还未松缓。
林舒玫猛地站起身,尽量语气平缓说:“妈妈你坐,我有点口渴,想到楼下去买饮料喝,你们要吗?不要我就先走了。”她说话的语速很快,没留给人反应会意的余地,话一说完,抬脚就往外走,显而易见的匆忙与慌乱。
邓瑗眼神追随着林舒玫的背影,直到她离开病房把门关上,这才把视线收回。
林舒玫逃也似的跑到了医院楼下的超市,在门口喘气喘了好一会才缓过神。
一夜过去,惠京的雪未停,顺着刺骨的寒风静静飘洒,林舒玫躲在超市门前的招牌下,边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边抬眼望天,一口寒气呼出,那天际像是铺了层银辉色的绸幕,和徐玉仙老宅里的窗帘有点相像。
看着雪景,林舒玫又想到了过年,往年都是在老宅里过新年的,既不热闹也不清闲,不知今年还会不会和往年一样,她总有种感觉,今年过年和往常会有不同,会有变化,但又说不上这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站屋檐下站了几分钟,林舒玫就冷得全身发抖,下来的急,只披了件大衣,于是她往超市里走,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想喝饮料,但做戏还得做全套。
林舒玫不想这么快回去,邓瑗犀利的目光,看得她心慌。再怎么说邓瑗都是她亲生母亲,即便相处的不多,可血缘关系是摆脱不掉的,邓瑗作为母亲,对她这个女儿的了解说得上是了若指掌,说一句“知女莫若母”都不为过。
小时候读一年级时,她被同班的小男生欺负不敢作声时就是邓瑗发现的。
那小男生看不惯林舒玫老是哭,吃个早饭都泪眼婆娑,觉得她矫情的很所以在暗地里搞了个小团体孤立林舒玫。
那时林舒玫还小,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不和她玩,直到那天放学下午,她书包不见了,公主铅笔盒也被翻得乱七八糟,她才感受到若有若无的针对。那男生还写纸条威胁她,说要是敢告状就让全班同学孤立她。
年幼的林舒玫不懂该和谁说,只会掉眼泪然后一个人抹眼泪,有一次邓瑗去接她时,就觉察到了不对劲,一点点套她的话,根据她的神情判断出了欺负她的人是谁……之后很快就捋清了事情发展的脉络,把情况反应给老师和学校,给她办理了转学。
有时在饭桌上,林舒不爱吃碗里的菜,害怕被骂挑食,不敢拒绝一直在给她夹菜的黄悦英。小口嚼着米饭,菜全部搁到碗边一动不动,邓瑗一眼便能看穿她的心思,让黄悦英别再给她夹那几样她不喜欢的菜。
这次邓瑗来医院来的突然,没有提前打招呼,以往类似的事邓瑗的关心大多数都是浮于表面,而且听黄悦英说最近邓瑗忙得不可开交,竟然还会来看望齐嘉砚,属实出乎意料,她和齐嘉砚差点就被抓个正着,说心态好、不后怕,那都是假的。
心存余惊,思绪混乱,林舒玫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各个分区走了好几圈打发时间,最后拿了瓶罐装可乐拿了些零嘴去前台结账。
等林舒玫再回到医院病房时,邓瑗已经离开了,齐嘉砚靠在病床上读杂志,见她拎着东西回来欲起身帮忙,只是才掀开被子一角,又立马被林舒玫按了下去。
林舒玫坐到椅子上,帮他盖好被子,声音沉沉说:“躺着,好好休息,后天不是还要出差吗?”
这一次,齐嘉砚异常听她的话,靠在床边坐正,把杂志合上,问道:“都买了些什么?”
“饮料,还有些零食。”
“外边还在下雪吗?”
林舒玫点头,“嗯,不过和昨晚比雪小了些。”
“我不在的时候,妈妈和你聊了些什么?”现在换林舒玫来问齐嘉砚了,她实在想知道,期间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