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不远处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慕汐周身满布寒意,她一脚一脚踩下台阶。
江言州被折磨得不轻,囚服被鲜血染红,早已瞧不出原本的颜色,他?垂着油得发?亮脑袋,沉沉地昏睡过去。
慕汐走到墙边,从漂浮着白沫和蠕虫尸体?的水缸里舀起一勺,转手朝他?脸上泼了过去。
水很是冰凉,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恶臭,江言州猛地被泼醒,垂在面上的发?丝沾上了蠕虫的尸体?,他?缓缓抬眸。
见来人浑身上下尽是名贵绸缎,周身是掩不住的怒意,江言州扬唇阴郁一笑,“看慕姑娘这模样,想必是知道真相?了。怎么?你没法拿裴狗如何?,便来拿我撒气了?”
“撒气?”慕汐讪笑道,“你如今这模样,还值得我费这心思么?我来此处,不过是想当面问你一句,当初阿妩那般掏心掏肺地待你,你除了利用她之外,待她便当真没有半点?真心?”
折磨他?这般久,到头?来她问的却?是这话,江言州忍不住哈哈大笑。半晌才停下,他?望着慕汐,嗤笑道:“慕汐啊慕汐,我还以为你为人能有多清明?,到底不过如此。你问这话,不觉得很可笑么?真心这种东西,还不如握在手里的一两?银子来得实在,一个工具人罢了,我能对她有何?真心?”
裹挟着寒意的月光落在慕汐身上,她看着眼前这个癫狂般的男人,有一瞬的失神。
阿妩,你为了这样的一个人郁郁而终,我当真为你不值。
黄泉路上,你可寂寞?
可纵是黄泉路,他?也没资格同你走。
他?该下地狱。
慕汐神色复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再无可问询的话,转首欲走。
不想江言州却?陡然斥道:“你以为那裴狗又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和我一样,只是脏水沟里的臭虫罢了。”
慕汐闻言,止住脚步,淡漠的眼神里有了些许变化。
她顿了几秒,头?亦不回地淡声道:“裴行之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别比喻错了,你是脏水沟里的臭虫,人人见了,都?要?捂脸远离。他?却?是持剑的厉鬼,斩尽天下的贪官污吏。”
对待她,裴行之确实很不厚道,他?说不上个很好的官,可从平定荣相?叛乱、收复兰州,到平定章湄江村民暴动?、收复西川,种种事?迹都?证明?他?是个十分适合辅佐帝王的忠臣大将。
只是站在山巅的人久了,便会习惯俯视群臣,习惯大权独揽的快感,当真能容得下功高盖主的权臣么?
帝王心,素来难测。
慕汐这话音方落,再不愿在此处多待片刻,她抬脚踏上台阶。
江言州却?似感觉到了什么,霎时变了脸色,一脸慌张又癫狂地朝着她的背影大喊:“慕汐,你别走,我还不想死,你帮我求求裴行之,要?我怎样都?行,只求留我一条命,慕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