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多人注目,安迪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顶着伊莱亚斯越来越锋锐的目光磕磕绊绊地道歉道,“很抱歉罗齐尔先生,我……我并不是觉得面见黑魔王不是一件荣耀的事,只是……只是这个机会在霍格沃茨偶尔就有,所以……”
好在伊莱亚斯很快收拾好了表情,他似乎不在意地冲安迪笑了笑,接着补充道,“也许有人还没有完全明白我的意思。这可不是像在学校走廊拐角悄悄地偷看的那种见面,”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安迪的身上转了转,“另外请知悉,在霍格沃茨以外的学校并不流行学生可以在大会上随意插嘴的礼仪。”
安迪立即羞红了脸。
“黑魔王会单独会见夺冠的勇士,也就是说,”伊莱亚斯顿了顿,像是在重新酝酿刚刚被破坏掉的氛围,他放眼望去,目光在学生们逐渐兴奋地涨红了的面孔上扫过,继续说道,“他将拥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当面效忠黑魔王的机会!”
“更加恐怖了,”我没好气地小声嘟囔,切三文鱼块的餐刀像锯子一样在白色的瓷盘上嘎滋嘎滋作响。虽然知道较高的自由度是霍格沃茨常常被诟病的一个小小特色,但伊莱亚斯当堂点名的行为还是让我暗暗不爽。
“但值得冒险,”旁边的马克西姆夫不失优雅地微微侧身,小声道,“这是一步登天,出人头地的绝好机会。”她很轻地叹了口气,“年轻人大概都这么想……”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望向马克西姆夫人,顿了几秒才干巴巴地说,“那这可是个非常巨大的险,”毕竟连我有时候都不太能确定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在想什么。也许一句话不对就会遭受猜忌,而但凡黑魔王对哪个人有点意见,他基本就离挂掉不远了。
但我转眼又想起他近来在霍格沃茨的良好表现,又迟疑道,“当然,黑魔王最近可能相较以前平和了不少。”
“那我相信还算不错的治安以及有史以来最宽松的保密法让不少巫师确信这一点。他们相信,或者想相信魔法部大肆宣扬的那种魔法自由的生活,因而狂热地崇拜和追随黑魔王。”
就像是在印证马克西姆夫人的话似的,在伊莱亚斯宣布完以后,大堂立即掀起了一阵兴奋的轰鸣声,各种议论像决了口的洪水,汹涌而起。
“不错的治安?”我眯起眼睛,脸上带着明知故问的讥讽。
“就算是最亲和麻瓜的巫师,也不会将两者等同,他们爱护麻瓜就像麻瓜爱护珍惜动物,”马克西姆夫人用同样轻浅的讥讽口气说道,“就像巫师始终瞧不起巨人、狼人那样。所以,多几个麻瓜意外死亡又有谁会真的在意呢,更何况现场都做了那样好的掩饰。保密法就是这么用的,不是吗?”
马克西姆夫人的脸色平静,然而口气里隐隐透露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愤怒和不平。
“还有很多巫师在为之努力,”我小声安慰道,想到赫敏和许多跟她有一样想法的人,“相信以后会得到改善的。事实上,英国魔法部里有职员正在尝试让狼人有机会进入神奇动物保护司,接下来会有小精灵、妖精和更多其他的类人魔法生物。”
马克西姆夫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非常钦佩这样大胆的想法,希望他能成功。”她朝我举了举高脚杯,浅浅呷抿了一口。
教工席各怀心思的凝重并没影响到礼堂里的热烈氛围。事实上,这一次愿意将自己的名字投进火焰里的学生比曾经的任何一届都要多。过完周末,我感觉几乎每一个学生都至少尝试了一次。
……
两位校长都有一个单独的宾客休息室。我在过分宽敞奢华的房间转了转,怀疑利沃维奇这是把自己的卧室让了出来。
也许老头只是外表长得严肃冷漠,内里有颗赤诚待客的火热的心也说不定呢?我思忖着自己是不是错怪人了。
然而不久后,事实证明不是我多虑了。万圣节前夕的早晨,房间里骤然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德姆斯特朗的天亮得越来越晚,灰暗的天空飘着大雪,蹭过石头窗棱时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样子的早晨最适合窝在暖和的被窝里,舒服地等着小精灵送来热腾腾的早餐。可是所有美妙的计划都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冷冰冰的爪子打乱了。
它先是在脸上肆意游走,试探地轻触。接着,见人没醒,只是唯一露在外面的脑袋在本能地缩进被洞里,便大起胆子,上手捏了捏,甚至还用暖乎乎的脸颊热起了手。
不但烦,还很冷。这行为在大冬天对于怕冷的人来说尤为致命。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睁开眼睛凶巴巴地问,只顾着拍掉脸上的手,没发现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惺忪的鼻音,凶人的话听起来软乎乎的,一点力道都没有。
黑魔王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番,才皱着眉故作困惑道,“这似乎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我大声哼笑道,拉起被子裹到脖子才敢坐起来,“这明明是利沃维奇安排的……”睡意逐渐退去,一个想法忽然闪过脑海。
“臭老头果然不可能这么好心!”我卷着被子恨恨地锤了锤柔软的床褥,发出闷闷的声音。
“至少利沃维奇还懂点事理,”他倾身一把将人连着被子卷到怀里说,“知道要把妻子安排到丈夫的房间。”
我的自信心一大早就受到了打击,萎靡了会才闷闷不乐地嘟囔,“走开,你把被子都烘凉了。”
“是谁一定要来的,”他不但不松手,冰凉的指尖反而还坏心眼地戳了戳我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