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的画面倏然一停,这次我坐在了一个华丽的大厅里,身边围绕着许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耳边尽是无意义的喧嚣,与起初的那场烦人的雨声别无二致。
身体的主人漫不经心地斜靠在椅背上,然而随着人群中面带笑意的少女慢慢走近,他不由得微微绷直了身体坐了起来。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神似的面容……有一刻,他以为是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兑现曾经许下的一年之约,虽然已经比预期迟了数十个一年……
我睁大眼睛,紧张地想看清楚点。
我们俩的心脏都砰砰跳得越来越快,响亮的撞击声似乎隔着异时空纠缠在了一起。
这股不属于我的愉悦却在下刻戛然而止,猛烈的失落紧跟着疯狂反噬。
他讶异于自己竟然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已经不会回来了。他亲眼看着她的面孔沉入黑黢黢的湖底的,不是吗?
不对,她确实回来了……
但她也许要再一次离开了……他也许又要过回曾经那种日子……
心绪起起伏伏不定,剧烈波动的情感搅在一起,都变成了愤怒的养料。
我转身对着窗户走过去,倒影逐渐变大,清晰起来……一张比尸体还白的面孔,几乎看不出五官的脸上嵌着双血红的眼睛……
眼睛猛地再一次睁开,我大口大口喘着,新鲜空气的涌入有效地舒缓了激烈的惊悸,视线慢慢在绣满银线花饰的帏幔上聚焦。
尝试着动了动胳膊,我发现整个身体都好像被打了石膏一样,僵硬得厉害,冷汗沾湿了鬓发与睡衣。
胃里的灼烧从梦境蔓延到现实,许久未进食的饥饿迫使我挣扎着坐了起来。
撩开拉下的墨蓝色帷幔,卧室里的景物映入眼帘,是亚克斯利老宅的房间。熟悉的环境让我微微安心了点。
窗外,庭院路灯的灯光透过纱帘,给卧室笼罩了一层朦胧的橙红色柔光。
我瞥见床边新摆了把沙发椅,微微下陷的弧度似乎暗示了有人经常长久地坐在那儿。
几本硬封皮的大书被随手搁在床头柜上,最上面那本大剌剌地敞开,泛黄的书页被羊皮纸遮盖。
上面记录了几条不成熟的魔药配方,很多处都有着删改涂画的痕迹。
往下,笔迹越来越凌乱。
我不由自主地轻轻摸了摸几乎要划透纸背的字痕,上面好像还残留着落笔者逐渐无法自控的躁郁。
我专注地看了好一会,但没有记住一个字,只是放任视线追着每一笔优美流畅的线条。字尾自然打起的精致小卷,慢慢唤起了记忆中某些熟悉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