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虽然还在继续,但只要有心,就能发觉众人心目中的真实立场已经一目了然了。
又过了会,等送酒的侍从都退下,伊莱亚斯适时站起来举杯,“不管今后如何,今晚这个小聚会,希望大家都能尽兴,我们干一杯。”他微微翘起唇角,轻声说着率先喝了口。
众人纷纷举了举银质的酒杯,一道金属的反光不巧地从静静望着众人的伊莱亚斯脸上闪过,他带着古怪笑意的嘴角在逐渐加深。
我心里蓦地一跳,大脑反应过来前,手已经先一步按住了西奥多的酒杯。后者捏着杯子略带疑惑地望过来,我只是潜意识觉得不太对,嘴上暂时解释不清,只能一边紧紧按着他的酒杯,一边仔细打量着干过一轮酒的人。
一切正常,是我多心了吗?
正当这么想着慢慢从西奥多杯口上挪开手的时候,“咚”一声,酒杯砸在地毯上发出的沉闷响声按停了大家兴致勃勃的聊天,众人不明所以地微微伸头瞭望。
接下来是接二连三的“咚,咚”声,每一只摔下的杯子都对应着一个面色惨白倒地不起的人。
身边倒下人最多的中年女巫首先发出了一声尖叫,刚才还在觥筹交错谈天说地的巫师们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想努力搞清楚面前的场景是怎么回事。一晃神的工夫,已经有反应快的先往门口冲去了,打斗对于这帮养尊处优已久的家主们来说早就是个遥远的记忆了,以至于面临蓄谋已久的大规模屠杀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提起魔杖反抗,而是争先恐后地逃跑。
然而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施了咒,任凭怎么扭动也不见打开,阿拉霍洞开和粉身碎骨咒也不起作用。
“诸位,我们的聚会还没有结束呢,不要急着走呀。”伊莱亚斯轻声说。
话音刚落,原本纹丝不动的大门从外侧被推开,众人纷纷冲外面的人尖叫着求救。
然而回应呼救的是数道钻心咒,被击中的人摔在一片狼籍的地毯上扭动着惨叫。被吓住的人像是被鞭子赶着的羊群慢慢往远离门口的房间内退去。
我拉着浑身僵硬的西奥多站起来小心退到一边避开飞进来的咒语。好在另一方也只是想让里面的人冷静下来,并没有继续制造恐慌,不过也可能是觉得房间内一地的尸体已经足够起到震慑作用了。
我抽空扫了眼,躺在地上的基本都是刚才流露出不愿臣服或者想暗中支援凤凰社的人,不过让我出乎意料的是,阿道夫白得像发酵过头的馒头似的胖脸还有与之相对的瘦得颧骨格外凸显的弗利都还喘着气挤在惊魂未定的人群中。
与杯子落地不同的“咚,咚”声从门外响起,贝拉特里克斯带着略显诡异的灿烂笑容慢慢走进来,高跟落地的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众人的心脏上似的。
“会场里布满了傲罗,你们竟然敢……”有人诧异又惊恐地低声挤出半句话。
“那你猜猜为什么布满会场的傲罗没来救你们?”贝拉特里克斯扯着粗哑的嗓子模仿那人说道。
门外又涌进来几个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的食死徒,分列在房间四周围着人群。
大脑被恐惧支配,众人不自觉去想最坏的情况,整个会场都被食死徒控制了,眼睛慢慢被绝望无助浸染。
“伊莱亚斯跟他们是一伙的,这间房间选得这么偏僻,大概就是为了方便布下隔音咒和驱逐咒掩人耳目。”我肩膀微微挡在西奥多前面,轻声解释,“还特意把人都叫出来处置,一定是不想惊动傲罗。”
众人听着分析,不自觉松了口气,只要外边没事,那就还有得救的希望。
“卡莱尔·亚克斯利,你究竟是哪边的人?”贝拉特里克斯像是突然被砸了一棍的土拨鼠,表情看起来是想冲我们这边尖声叫嚷,却像是顾忌着什么,最后只能不甘心地放低声音。
我刚想不服气地扎她两句,就被从外面慢慢走进来的黑魔王打断了。
“很高兴你的脑子没有完全被女巫周刊腐蚀。”门在他后面自动关上。
我忽略掉他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说着目光示意了下几具横七竖八的尸首。
西奥多已经认出这个男人是谁了,毕竟这张脸太有识别度了,再加上卡莱尔熟稔的口气,顿时心陡然往下一沉,“里德尔?”黑魔王在十几年前进入世人视线时已经彻底毁去了自己的容貌,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伏地魔原本的真实身份了。
伏地魔眯着眼望着被卡莱尔挡在身后的西奥多,“卡莱尔,你这只小绵羊未婚夫关键时刻竟然还要靠女人保护么?”
“……前未婚夫。”轻声纠正道,我敢肯定他是故意说错的,这阴森森的语气在明嘲暗讽我们两个……好像有点明白他阴阳怪气的点在哪了。而这猜测下一秒就被他本人印证了。
“你竟然还知道他是,前,未婚夫,”他故作惊诧地冲我瞥了眼,那个前字重音感觉几乎要被咬碎。
“里德尔,你为什么会……”西奥多避过卡莱尔的肩膀,上前一步,两人的位置霎时调换,变成他挡着卡莱尔。眼前的男人明显变得跟在学校里时很不一样了,周身充斥着危险的气息,出于铭刻在骨子里的绅士感,西奥多下意识去保护弱势的异性。
“沙菲克,”伏地魔看着这友爱的场面,虽然某人很识趣地默默往旁边挪了一小步离西奥多远了点,但是蹿起的怒气还是像毒蛇一样在胸腔内作乱,“我更希望别人称呼我的新名字……伏地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