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是北极佑圣真君的?生辰,我们会在这一日去道观祈福,酌水献花,消灾弭祸。”
静临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起这个,随口一答,目光落到他腰间的?鎏金球上,手也跟着?过去,抬眸睃着?他,嫣然一笑,“平日倒是没见你戴过,怪好看的?。”
谢琅面染薄红,随手将东西解下来?,搁到静临掌心,“你喜欢?送给你。”
静临提着?鎏金球到窗边,对着?崭新的?晨光细看,“这里?面是什么,好像是符篆。”
“哦,大概是。这是母亲去庙里求来的,说是能辟邪除妖,消弭业障。……怎么,你不信这个?”
他忽然发觉静临此刻噙着?个很厉害的?笑容,眸中的?艳光像是带着?钩子,“其实我也是不信的?。若你不喜欢,我不戴了便是。”
静临将那小球掷还给他,依旧是笑着?,声音却已是冷冰冰的?,“什么业障?是我这个业障罢了!”
谢琅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静临一扭身,已伏在几上掩面而泣了。肩膀一耸一耸,髻上的?银钗跟着?轻颤。
谢琅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哭弄得手足无措,半晌往前挪了一步,折了腰,伸出手轻轻抚她的?背,“我实在是不解其中缘故,你好歹教我弄个明白。”
静临抬起脸来?,眉目蹙成烟堤垂柳,睫上犹带着?泪珠,“你不明白?自个儿去前院看看就明白了,何必在这里?与我饶舌!”
谢琅大致猜出怎么回事,小心试探道:“她也有?一枚,对么?”
静临的?泪珠串成了线,噼里?啪啦地?顺着?两腮往下掉,哭得人心里?酸软,“还说你不知道!”
“静临,”谢琅实在冤枉,“我发誓对此事毫不知情,若有?半分?欺瞒,天?打五雷轰,不得好——”
静临的?手覆在了他的?唇上,尽管隔着?一方崭新的?帕子,他也觉得四肢百骸有?一瞬间的?酥麻。
“你也不要在我这里?赌咒发誓,”她仍没打算放过他,“咱们之间,总归是我高攀了你,你不说,我心里?也明白。你做下的?事情,我不知道的?可多着?呢。”
谢琅语塞,默了半晌,“请郎中一事的?确是我的?错。我想的?是,她早日康复,也好早日启程离京。怕你多思,便没有?告诉你。”
“多思?呵!一个是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是病痛缠身的?岳母……你们才是一家人。我算什么,我娘殁了,家没了,什么都没有?,心里?想得多些,还要被人说是多思……”
静临的?哭诉是徽州五月连绵不绝的?黄梅雨,恼烟撩雾,浮翠虚岚,望断行云无觅处,梦回明月生南浦。
谢琅依稀从?她的?泪眼中辨别出一点真心,一颗心便也被这黄梅雨淋得潮湿了。
于是便弯下了只跪君亲师的?一只膝盖,蹲跪在她身前,“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黄梅雨抽抽搭搭地?止了,“你去把她那个要回来?。”
谢琅听到自己的?脑子“嗡”了一声,似有?高柳乱蝉嘶。
“我们把这个扔了便是。你若想要,咱们一起去求一对更好的?,一人一个戴着?,再无旁人的?事。”
“不,我只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