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主位上,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打扮得体,正含着个亲和的微笑,定定地朝自己看过来。
静临方才因委屈失落而空寂的心,一下子被仇恨填得满满当当。
“母亲,好久不?见。”她笑道?,“自出门后,女儿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母亲,唯恐路遥家远,没机会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呢。”
柳兰蕙笑容不?改,“听你婆母说,这些日子你辛苦得很。”
“是么?”静临瞥了?戚氏一眼,“多谢婆母体谅,挣钱养家罢了?。”
冉宝儿拉着静临坐到自己身?旁,偷偷一指柳平,掩嘴笑道?,“三秀长得真像文彦表哥,姐姐说是不?是?”
不?待静临说话,她又?红着脸,凑到静临耳旁,笑嘻嘻地嘀咕,“姐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就要成亲啦!男方家也住北京城,说出来你不?定还听过呢。”
静临闪开?身?去,与她拉开?距离,面无表情地等着她的下文。
冉宝儿眸上仿佛蒙了?一层水光,嘴角翘得像一艘月牙船,声音在室内荡漾开?,“他叫谢琅,如今在礼部做六品主事,姐姐可知道?么?也不?知他长得什么模样?,人品如何,若是姐姐见过就好了?,嘻嘻,也好与妹妹说说,教妹妹放心。”
揽镜照堪破畏惧心,访冉常求得悔罪词
柳兰蕙母女就在柳家大院里住下,说是要等到冉宝儿成亲后才走。
一顿各怀心思的晚饭吃罢,静临心里紧绷的弦终于能够稍稍松弛了,却又?感到从里到外的疲惫。
回到西?厢房,她将门窗都闩好了,又?搬了一把椅子顶在门口,方?才觉得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转头看到炕上的孤衾冷枕,一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孤寂感鬼魅似的降临在她的心头。
随手翻开一个话?本子,不是才子佳人的戏码,是夜雨秋灯话?鬼狐,意外地令人静心。
狐妖作祟,家人遍访高?僧名道,始终奈何不得,最终却是一山中?猎户平息了狐祟。所用之法倒也简单,不过是抽出一把破了刃的柴刀,冲着狐妖匿形处大喝一声“孽畜还?认得我?么!”
那狐妖竟就战战兢兢地现了原形,老老实实地伏地就诛了。
究其缘故,不过是因此狐未成气候时曾在这猎户手里吃过亏罢了。
畏余威之剧竟至于此,狐犹如此,人何以堪?
她曾在心里默默想过无数次,再见柳兰蕙时,该如何冲上去,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插入她的咽喉!
谁知再见竟如此平静,不但未曾实现心中?的狂想,反倒还?心存畏惧,就像从前在闺中?时一样!
晚饭时若不是苦苦撑着,只怕就要在她面前露出怯态了。
静临沮丧地合上书卷,将灯台移近自己的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仔细端详铜镜中?神色迷茫的面孔。
镜中?人黛眉纤纤,眼角尖尖,确实有几分狐相。她努力勾起?唇角,给?了自己一个很?妩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