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梁山伯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心虚和难堪,只见他真诚地低下头,认真地直视邱玉婵的双眼:“是,我是不配。”邱玉婵:“……”我这该死的身高!她就因此而略微出戏了那么一秒钟,梁山伯就抓住机会,开始输出,“山伯犯下大错,辜负了玉蟾兄的一片好意。”“还请玉蟾兄放心,今日我来,不是为了向玉蟾兄讨要那一百两金的,我是来向玉蟾兄你证明我的诚意的!”梁山伯转身面向众人,而位于邱玉婵身侧的马文才呢?他不开心地将邱玉婵整只手都拢进了自己的掌心里。——证明诚意?他梁山伯为什么要向邱玉婵证明诚意啊?邱玉婵把手挣脱出来,安抚性地拍了拍某人。敌人眼看就要放大招了,他怎么还在这搞小动作呢?这也太不严肃了。那边,梁山伯的表情都逐渐要往视死如归的方向发展了;这边,两个人还搁这你来我往呢。只见梁山伯一如邱玉婵今晨时的样子,他表情诚恳地面向众人,“今日,山伯也想请诸位给我做个见证。日后,我梁山伯,定不会再急功近利,为了一两金,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知珍惜。我欠玉蟾兄的这一两金,就以官利计算。若是结业时,山伯未能连本带利地还清这一两金,我自愿跟随邱兄,为邱兄当牛做马、为奴为仆,直至将这欠款还清为止。”这次,众人当真是一片哗然。能上万松书院读书的,要么有权有势,要么成绩优异,再优秀一点的,甚至二者兼而有之。为了一两金给人为奴为仆?他们是真不知道自己该说梁山伯是憨好,还是是傻好了。不说他们,就是紧跟在梁山伯身后的祝英台都目露震惊之色,看起来是完全不知道梁山伯他竟然在心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这样“憨”到极致,“傻”到极致,邱玉婵除了骂他憨傻以外,还能对他做出什么评价呢?你说他是装的、是演的,他说日久见人心,日后真的赖上你,你又能到何处说理去?若邱玉婵当真是一个世家公子,就算日后当真让他为她当牛做马,既是他自己的承诺,别人也不会为他说什么好话。可邱玉婵却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娇娥,你不同他计较还好,你若是真让他为奴为仆,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要反咬你一口。到时候,他还是那个憨厚老实的梁山伯。祝家的小小姐此刻气过他以后,日后也只会对他更加的怜爱和无奈。倒是她邱玉婵,别到时候,弄得她里外不是人不算,还得连累家族、受人非议。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得建立在——梁山伯他已经发现了她跟祝英台的身份的情况下。邱玉婵目光轻闪,差点都想要宁杀错、不放过了,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这样美妙的声线,在嘈杂的人声中,也相当地吸引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汇集到了邱玉婵身后——的梅宜年的身上。一片倒吸气声,此起彼伏地在山门前响起。梅宜年只作不知,他漂亮的眼睛轻轻地一扫,就扫到了梁山伯的身上。“方才我听了半晌,你们是为了一两金的事情在这里争执?”他这概括,重点明显不太对劲儿,梁山伯纠结地拧起了眉毛,“是,也不是。”梅宜年不给他长篇大论的机会,他继续概括,“开学初的时候,你因为束脩不足,所以向这位学子借了一两金?”“是……”难道他还能说不是吗?“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才聚集在山门前,唉,这其实是我们书院的问题。是我们通知得不到位,才导致了这样尴尬的事情发生。”梅宜年将错误归结给书院。可事实上,万松书院早就提前发布了公告。为了防止一些学子错过,他们还在寄给学子们的入学通知书里特别注明了这一点。所以谁都不会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书院是有错的。可是如今,却有人敢这么说!“您、您是?”梁山伯脸上的笑意莫名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当然,你可以说他这是因为震惊加疑惑。这个时候,就应该轮到梅宜年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身份了。可是他才刚刚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微笑,在一旁看了半天好戏的卢鸿远就一脸激动地跳了出来!“梁山伯,你这个孤陋寡闻的家伙!”他又用上了那好似说书一般的抑扬顿挫的语气,“这位可是——我们万松书院大名鼎鼎、才高八斗、教育出了无数优秀学子、就连天子都曾经夸赞过的——山长——梅宜年梅大人!”卢鸿远话音刚落,他手中形似凤凰的红腹锦鸡突然就张开小圆翅膀,围绕着梅宜年盘旋着小飞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