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姝这会儿内心藏着事,没什么食欲,又加上天气热的缘故,更加吃不了多少,但怕方夫人担心,她还是吃完了方夫人给她夹的菜,一顿饭下来,温庭姝感觉肚子撑得很,有些难受,但又不好意思在母亲面前揉肚子。用完晚膳之后,已是掌灯时分,锦瑟点上灯来,便出去了,留她们母女两人坐在罗汉床上喝茶闲聊,温庭姝是一点茶都不敢喝了,只沾了沾唇,便放下茶盏。方夫人一直惦记着她在宋府的生活,吃饭时方夫人没有问,担心说起这事来她便没了食欲。“姝儿,这阵子你在宋府过得如何?”方夫人握着她的手,怜爱地问,方夫人还想问问她与那江世子是否还有来往,但一时不知如何问起。方夫人这句话一出,温庭姝瞬间红了眼眶,她不由依偎进方夫人的怀中,低低抽泣起来,“母亲,女儿真不想在他家过了。”也只有在方夫人面前,温庭姝才会放下规矩稳重的姿态,像小姑娘一般撒着娇。方夫人抚着她的发,蹙眉道:“好孩子,可是那宋子卿又欺负你了?”温庭姝摇了摇头,止住眼泪说道:“女儿就是不想和他过了,母亲,女儿若是同他和离,您答应么?”方夫人见她耍小孩子心性,不禁叹了口气,“你要与他和离总归有一个理由,平白无故的和离他家怎么可能同意?你爹怎么可能同意?”温庭姝闻言内心一动,“所以母亲,您是同意女儿的决定么?”方夫人对她的处境十分心疼,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与宋子卿和离,只是没有宋子卿的把柄,她也没办法帮她,“姝儿,母亲同意你和离也没用,你以什么理由与宋子卿提出和离呢?”温庭姝闻言心中顿时如同放下一块大石般轻松起来,她从方夫人怀中离开,郑重道:“母亲,女儿有一件事想与你说。”方夫人见她神色端肃,不觉点了下头,“姝儿,你说。”温庭姝一颗心不由又提了起来,在咚咚乱跳,温庭姝努力维持从容,随后缓缓将自己与宋子卿和离一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方夫人。方夫人听完之后,心口也跟着乱跳起来,内心不知晓是庆幸居多,还是后怕居多。她伸手揉了揉心口,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大胆,敢瞒着宋子卿一直和江世子来往,幸好自己的女儿聪慧过人,不然只怕会被那宋子卿逼死不可。方夫人虽然不赞同自家女儿的行为,但是宋子卿先欺人太甚,方夫人缓和了许久,才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姝儿,此事我先写信告诉你父亲,你父亲与他父亲同朝为官,此事不能闹得太难看,说到底,你和宋子卿都有理亏的地方,此事宜私下了断,绝不可张扬出去,免得你名誉受损。”温庭姝见母亲没有指责自己,还赞同了他的决定,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女儿知晓了。”从方夫人的房间出来,已经是二更天,碧空幽深,月色朦胧,秋月提着素纱灯,给温庭姝引路,两人同回萃雅楼。“小姐,夫人答应您与姑爷和离了?”秋月见她神色轻松的模样,不禁问。温庭姝微笑点了点头,她其实没想到母亲会如此干脆地同意此事,她原本以为要与母亲磨一阵子。“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回来?”秋月一想到能够回温府,内心其实感到很欢喜,在宋府实在没有待在温府自在,而且小姐每次都与江世子在宋府幽会,让她总是提心吊胆,夜里都无法安眠。温庭姝闻言心微微往下沉去,几不可察地叹了声,“待秋闱过后吧。”“那夫人答应您与世子的亲事了么?”秋月又问。温庭姝面色平静:“我并未与母亲提起此事。”对于嫁给江宴这事,温庭姝仍旧有些犹豫,但让温庭姝觉得奇怪的是,母亲同样也只字不提,母亲不应该希望江宴负责的么?为何竟提也不提?次日,温庭姝一早便起来了,她昨夜睡得很好,大概只有在自己家里,才能睡得如此安然香甜。昨夜临睡前,她还担心江宴会突然出现,好在并没有,他大概还不知晓她回了温府。温庭姝昨天其实有些生江宴的气,因为经过秋月的提醒,温庭姝觉得成亲那夜戏弄自己的人是江宴。昨夜她又回忆了一下成亲那夜的情形,愈发肯定戏弄自己的人便是江宴,那时候她便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温庭姝之前以为是宋子卿,内心感到十分厌恶,但得知是江宴之后,她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厌恶,只是有些生气。今日醒来,内心的气却莫名地平息下来,只是好奇江宴为何要那般戏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