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陈莹应当在王全死前跟他达成了一笔交易。陈莹给王全送终,王全给陈莹报仇。说着他指了下那个盛满烧纸的火盆,说这就是佣金。王全死前缺吃少穿,死后肯定是个贪财鬼。陈莹能用钱财贿赂鬼魂给她办事,他也能。我说万一王全去投胎了怎么办?师父摇摇头,说王全沾了人命,带了煞气,他投不了胎了。不过如果他运气好,碰上个同样贪财的阴官,贿赂一下,兴许就能自救。师父的计划是,用钱将王全引出来,让他带路,帮我们找到陈莹。只要找到陈莹,这件案子就能真相大白了。文警官说那你怎么能确定陈莹是死是活呢?师父说不论陈莹是死是活,他能确定的是,害她的一定是人。只要是人做的案子,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到时候不就有你们警察发挥作用的余地了么。说完师父就带我回去砸纸钱了。我砸纸钱的时候,师父在旁边画符。那符箓外围是一个令牌模样的框框,里面写着两列字。左边那列是:通宝三十万。右边那列是:寻一引路者。框框最下面写了我们住的村庄的名字:梨水村。师父说,这道符箓就相当于一个招聘启事,上面有工资、有工作内容。而将村庄的名字写在令牌的最下方,就像是一个坐标,将招聘范围固定在了梨水村,不至于被别的地方的孤魂野鬼将钱财抢了去。晚上,文警官派人来告诉我们,说祖力辉的尸首已经按计划运走了。让我们可以过去施法了。出门前我看了下表,刚好十一点。晚上十一点是子时的开端,也就是一听当中阴气最重的时刻。许多孤魂野鬼都喜欢在子时于阳间出没。我们来到那磨盘前,师父将那符箓放进火盆里,然后拿出招魂铃摇了起来。在寂寥的深夜,招魂铃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空灵。师父一边摇铃铛,一边念咒:南来北往,众魂匿藏。子夜铃起,唤尔登场。三十万贯,待尔揭榜。……等到师父念到第三遍的时候,盆里的那张符箓腾地一下就着了。随后周围空气的温度也骤然下降了。我知道,这是有鬼魂到了。按照师父之前交代的,我先往火盆里扔了一些纸钱,等纸钱烧着了,师父便对着周围问道:来者可是王全?倘若是,就将这石磨顺时针转一圈。师父话音刚落,就见那原本静止的石磨,突然轰隆隆的自己转了个圈儿。这可把藏在树林里偷看的警察们吓坏了。我这边瞧着他们有几个死死的捂住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等到石磨停下,我又往盆里烧了一些纸钱,然后师父接着问:王全,杀害祖力辉的人是你还是陈莹?倘若是你,就再顺时针转一圈磨。但这次磨盘迟迟没有动。然而周围空气的温度没变,说明王全还在这里。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见状师父呵呵一笑,说明白了,你这是嫌我给的少啊。说完师父就冲我点点头,意思是可以再多给一些。我一听就又往火盆里扔了一大堆纸钱。当时那火苗飞的很高,说明王全生怕我们反悔,这钱收的很着急。等火苗完全吞噬那些纸钱,石磨才又顺时针转了一圈儿。这说明师父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杀祖力辉这件事,是陈莹与王全策划好的。见状师父紧跟着问了一句,说那你知道陈莹现在在哪里吗?问完他还指了指剩下的一半纸钱,说倘若你能带个路,我就将这些都烧给你。这次王全倒是机灵,不用我师父说,自动推着石磨转了起来。然而这次他是逆时针转的,并且还将石磨扶手对准了村西的方向。文警官从旁边树林里出来,一脸复杂的神色说,陈莹家就在村西。我说这是几个意思?难道陈莹一直都躲在家里吗?师父烧完那些纸钱,就装好东西,说去看看就知道了。抓人是警察的强项。我们到陈莹家后,文警官用手电在陈莹家墙面上照了照,发现有一处墙头上,没有碎玻璃。一个腿脚灵活的年轻男警员抠着墙缝儿爬上去,说那没有碎玻璃的地方尘土较少,有人为攀爬的痕迹。他轻手轻脚跳进院子,从里面给我们把门打开了。那大铁门年头久了,合叶老化,一动就有声音。那嘎吱的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出,一瞬间就惊动了屋内的人。都还不待我们反应过来,就听里屋的门啪的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一个黑影从里面窜出来跃上了墙头。然而她不知道文警官的人已经候在墙外了。她一落地,就被按住了。等将此人带到光明处,文警官拿着从村长那里收到的村民资料一对比,这可不就是陈莹本人么。,!可即便抓到了陈莹,但王全已经死了,鬼魂的话是不能作为呈堂证供来起诉她的。与鬼合作这种立案名目更是压根儿没法成立。所以文警官没有将陈莹带回派出所,而是回到她家,听她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上个月,祖力辉以买房看房为由,哄骗陈莹开门,进了她家,将她糟蹋了。祖力辉念过一年大专,知道可以通过dna对比来定位罪犯身份。所以,在侵害陈莹过后,强行用水管给她清洗过身体,将所有罪证都毁了。让陈莹告无可告!然而这还不是祖力辉对她做的最无耻的事情。陈莹当晚过后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起不来。那祖力辉竟然偷了她家钥匙,带着他爸一起来糟蹋她。这种屈辱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被祖志鑫他老婆发现了。经过母夜叉的一顿棍棒伺候,陈莹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王全的家里。是王全将她从村边的池塘里捞回来的。可那老东西也没抱什么好心!他知道自己重病在身,所以想临死前开个荤。陈莹在池塘里被水呛醒了,剧烈的咳嗽声引来了正准备投河自尽的王全。王全见陈莹未着寸缕,就动了歹念。陈莹万念俱灰,决心报复。她先哄骗王全,说愿意嫁给他,给他养老送终。并跟王全说好,只要王全帮他报仇,她就以妻子的身份,初一十五的日子给他烧纸送寒衣,不让他在下面受罪。这些条件无疑戳到了王全的心尖儿上,于是他就答应了这件事,还跟陈莹结了契约。听到这里,师父打断陈莹,说你们结的什么契约啊?陈莹回答说是生死契。她妈妈之前就会看事儿,她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方术。这生死契加了二人的心尖血,烧给阎王后就算生效了。陈莹说,当时那符纸一烧着,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一阵痉挛,而王全本来就有重病,没挨过这阵剧痛,当时就没了呼吸。我说那你为什么要亲自去给王全报丧呢?你不怕祖家人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后追杀你吗?陈莹说从她在池塘里醒过来的那一刻,就什么都不怕了。她是故意现身的,为的就是要搅乱祖家人的生活。就是要让他们每天都活在牢狱之灾的噩梦里。她还要吊着王全,不仅不给他烧纸钱和寒衣,还斩断了生死契。生死契没了,她不再是王全的妻子,不受他的阴德制约。投胎的队伍那么长,没有亲人接济,王全势必要在地下受罪了。于是,在僵持了一个月后,王全妥协了。他将祖力辉吓死后,附身在他身上,来到了村口的磨盘前,按照陈莹的吩咐,将他的两只手碾碎了。文警官问陈莹为什么要碾碎祖力辉的手。陈莹说,因为祖力辉有虐待癖,喜欢用手拧她身上的肉。有时候恨不得生生的将她身上的肉拧下来,要她哭喊着求饶道歉才肯罢休。说着,她将袖子撸到上臂,露出了印在上面的大片淤青。旁边几个女警员看到了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但陈莹却说,这只是最轻的,身上其他地方更多,但她没法露出来罢了。她说本来按照计划,今天晚上就是祖家人的死期。可没想到我师父会来这么一手,给了王全罢工的机会。说起来,也算那夫妻俩走运了。陈莹说着就笑了,但一边笑还在一边流眼泪,说看来这世上并不存在什么报应。师父此时突然出声,说谁告诉你没有报应的?首先,祖力辉已经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其次,王全沾了人命,就算是花钱买来个投胎的资格,也得先去十八层地狱受尽业火才能进巡回之路。最后,是那丧心病狂的夫妻俩。上午,师父说祖志鑫活不过天黑。是因为他一露面,师父就察觉到他身上挂着浓浓的死气。然而那个时候师父已经动了贿赂王全的心,他知道祖志鑫不会再被鬼魂所害了。那这些死气是哪里来的呢?直到师父瞧见横在祖志鑫子女宫处的一道浅浅的疤。这道疤形似镰刀,刀刃朝向祖志鑫的太阳穴。这说明,祖志鑫此生会被子嗣所克。可祖力辉死在他前头了,即便陈莹说出真相,可没有证据,祖氏夫妻也不能被定罪。那么还能克他的人是谁呢?方才师父就说,祖志鑫子女宫充盈,说明不止一个孩子。因此,挥出这一刀的,便是这个暂未露面的孩子。文警官带我们连夜敲开村长家的门,经过询问得知,祖志鑫在城内,有个当官的大儿子。为了儿子的前程,或者我们换句话说,儿子为了自己的前程,大义灭亲,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了证实师父的推测,我们立马去了祖家。,!结果大晚上的,他们家竟然没有锁门,我们一推,门就开了。结果刚走到院子中央,文警官就说:坏了,我闻见百草枯的味儿了!其他几个警察也相继察觉出事态不妙,即刻冲进去,在卧房找到了已经断气的祖氏夫妻。卧房的地上和床上各躺着一个空的百草枯瓶子。文警官走到客厅座机前,调出最近一通电话,让手下抄下来去电话局查。最后查出来,这个号码的机主名叫祖力群,正是祖志鑫的大儿子。可谁也不知道夫妻俩死前到底跟儿子说了什么,祖力群不必承担任何法律以及道义上的责任。文警官后来找到我们,说这个祖力群官职不高,但贵在有个牛逼的老丈人。现在没了拖后腿的家里人,以后官路亨通,不在话下。不过这些都跟我们无关了。这件事结束后,村委会给祖力群打了电话,让他回来给父母兄弟料理后事。我跟师父也算半个村里人了,出殡当天也意意思思的吊唁了下。但我们没有想到,祖力群居然特地拿着五百块钱找过来,想请我师父给他家里三位亡者超度。这仨人死有余辜,师父自然是不愿意的,所以很干脆的就回绝了。祖力群被当众驳了面子,虽然眼神已经冷了下来,但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透着一番可怜。他说自己年幼离家,对父母兄弟关照甚少,现在他们全都离他而去,这是他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等等。村长其实心里也明白祖力群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他的官途以后还要依靠祖力群,所以就帮腔劝了我师父几句。师父没接他们的话,而是突然问了祖力群一句,说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子沉,迈不开步子?:()驱魔道长又在警局露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