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亲娘是女儿肚子里的蛔虫呢。
安国公夫人要是往好处劝慰,让九皇子妃养好身体再去争宠,用孩子拉回九皇子的心,九皇子妃心里边不定得多膈应。
但要是告诉女儿,你这么意志消沉根本没用,只会亲者痛仇者快,备不住身子太弱难产死了,孩子也好,王妃之位也好,连同这回纠纷的源头——你的嫁妆,统统都会变成于氏的,这绝对有用!
王妃死了,留下一个孩子,她的嫁妆传给自己的骨肉,这有什么不对的?
说破大天,也没人能挑的出毛病!
王妃的子嗣年龄尚小,无力操持这些东西,交给父亲代持,这有什么不对的?
而以九皇子府上目前的状况来看,交给九皇子,跟交给于氏有什么区别?
要真是这样,九皇子妃真是死了都合不上眼!
安国公夫人察言观色,见女儿眼睛里重新有了光亮,这才暗松口气,继续劝道:“你不必把于氏放在心上,一个破落户门楣里出来的女人,有什么打紧?”
她一针见血道:“她不过是一个伥鬼,只要九皇子想,要多少有多少,你真正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与你拜过堂的丈夫!”
九皇子妃听得身体一震,豁然开朗:“娘……”
安国公夫人压低声音,道:“这世道就是这样,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作为妻室,你奈何不得他。别说他打了你一下,就算是打了你两下、三下,闹到外边儿去,顶多也就是不体面,你能奈他何?”
九皇子妃听罢,难□□露出气苦的神态来。
安国公夫人见状,便握住女儿的手,柔声道:“不过你也不要怕,车到山前必有路,娘告诉你该如何料理此事。”
她向女儿娓娓道来:“他既起了心思帮助于氏谋夺你的嫁妆,便可知其鲜廉寡耻,可事后又想方设法描补,可见其人色厉内荏,虚伪至极。他既想要里子,颜面上又豁不出去,忌惮咱们家,也怕把事情闹大,这样一来,事情反而就好办了!”
“你拿捏不了他,但总有人能拿捏得住他不是?夫为妻纲是不错,可你别忘了,前边儿还有个君为臣纲呢!”
安国公夫人神情温柔的抚上女儿明显隆起的肚腹上,低声道:“儿啊,你安身立命,靠的是这个孩子,不是丈夫。大夫不是说了,这八成是个男孩儿吗?皇爷拟定的爵位传续制度在那儿,你是他的正妻,这就是未来的世子,这一点他改变不了。”
九皇子妃明白母亲的意思:“娘,你且放心吧,我会好好将养身子,把孩子生下来的。”
“这就对了。”
安国公夫人笑着替女儿拢了拢微乱的鬓发,神色微妙:“你们年纪小,不知道当年的那场风波,皇家无情,天威难测,这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此时你身怀有孕,是瓷器,忌讳跟瓦罐硬碰硬,咱们先安安生生的把孩子生出来,之后就算是稳立不败之地。”
“我晚些时候去见一见九皇子……”
她看着女儿明显亮起来的眼眸,摇头失笑:“不是大闹一场,恰恰相反,是要同他说和此事。”
九皇子妃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安国公夫人遂正色道:“现在闹起来有什么好处?你的嫁妆,他们到底是没拿到,真要是细纠其错,也就是打了你一下,皇爷难道还能为儿子打了儿媳妇一下,就下令把他亲儿子拖出去打死?顶多也就是骂他一句——备不住连这句骂都不会有!”
“打老婆的男人遍地都是,你以为皇爷会觉得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帮你张目?怎么可能!且如此一来,你跟九皇子就算是撕破了脸,他心下再没有忌惮,反而要千百倍的作践你!”
“你现下怀着身孕,人又虚弱,正是最要紧的时候,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娘,凭什么呀!”
九皇子妃抽着鼻子,哽咽道:“难道我就白白受了委屈吗?”
“怎么会?”
安国公夫人神色柔和的注视着她,分析道:“九皇子此人,胆色不深,这回我与他好声好气的说话,假意将此事掀过去,若他心怀羞耻之心,必然为此惭愧,就此与你修好;若他果真是色厉内荏之人,见咱们家退避,安生一段时间门之后,只怕就会得寸进尺。”
她叹口气,说:“皇家向来没有夫妻和离之事,宁国公主虽和离了,可你别忘了,那是皇爷的亲闺女,跟儿媳妇是不一样的。若是九皇子肯悔悟,便也罢了,若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