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贾更是愤愤不已,韩非的举动如此出格,秦王居然只是口头警告了一下!他清楚秦王的脾气,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干涉自己,这得有多欣赏喜欢韩非才这么云淡风轻!如果真让他入秦为官,真还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姚贾想到以后的生活,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本欲出宫的他停住了脚步,“不行,仅凭自己是无法扳倒韩非的,得需要一个得力助手。”他在宫门口等了一会,那位得力助手出来了,“李斯与韩非同为荀卿弟子,在大天才的光芒下,是谁都会嫉妒难受吧,更何况是李斯这么一个想出人头地的人,这个帮手非李斯不可。”姚贾想着,主动迎了上去,先是随便聊了几句国事,接着话锋一转到韩非身上。“依在下所见,足下的处境很危险啊。”他先卖了个关子。李斯皱眉道:“大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还没发现吗?韩子来了,他可比足下有才多了,就连当年在楚时,足下都没有更受荀卿青睐吧,更何况是在秦国,您看秦王何时对人这么殷切喜爱过,韩子迟早会取代足下的地位。”姚贾阴阳怪气地说。“在下不懂大人在说什么,韩子是在下同窗三年的师弟,从来孤傲清高,潇洒自在,他不会害我的。”李斯反驳道。“哈哈哈……”姚贾听了这话却笑起来,“足下未免太虚伪了,永远生活在天纵奇才的阴影之下,有谁会看到旁边的小喽啰呢?如若当年韩子与足下一同入秦,今日早没足下的地位了!这个道理足下心里清楚,嘴上倒是说得好听。”姚贾拍着李斯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我懂,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人。考虑一下吧,让他永远消失。”李斯听了他的话,并未作答,心绪不宁,自己的地位,竟然是那个比自己更出色的同门师弟所不要的东西吗?李斯思绪飞往以前在楚国的日子,当时他向东入齐,正好赶上师父荀卿在齐国学宫最后一年,由于学业未成,便随着师父荀卿去了楚国兰陵,师父便齐国所弃,有些心灰意冷便不打算收徒了,只打算教完从学宫追随来的最后一批弟子,拒绝了很多闻名赶来求学的人,李斯十分庆幸自己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自己在同学中,学习最努力,也是师父最多表扬的一人,可是,这一切,随着雪天一个男人的到来变了。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师父的孙女荀嬿,那个美丽的女孩,从雪中救回来一个迷路的少年,少年冻僵差点没有知觉,他结结巴巴地说是来拜师的,同学听了他的话都大笑起来,自己只觉得他很可怜,师父已经说了自己不再收徒了,他差点折了一条命是图什么呢?白来一场!荀嬿却呵斥住了笑的人,将冻得瑟瑟发抖的韩非带去见师父荀卿,没想到荀卿连当日的课都不授了,与他彻夜长谈,就这么收了最后一个徒弟。李斯无法忘记师父望向韩非眼神,包含欣赏与笑意,师父从未有过如此的神情,甚至在学业快结束的一天看到韩子文章,欣喜地说出“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师父认为韩非已经超越了自己,十分欣慰;对于自己依旧是赞扬,在他看来这是不一样的,他是芸芸众生中努力拼搏的普通人,学有所成;而韩非,天赋异禀更是努力求学,李斯刚开始是不甘的,但是他很快麻木了,接受了这种差异,甚至开始欣赏韩非,这个同门师弟除了说话结巴,人挺不错的,他真的是自己攀登不到的高峰吧!师父都没说什么,自己凭什么嫉妒呢?说实话,当年韩子没有同他来秦国时,李斯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却转眼间为韩子遗憾,“韩子如此之才,不施展一番可惜了!”他当年这么想着与韩非分别,踏上了前往秦国之路,但是他很快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以韩子之才,到哪不能施展呢?自己都未曾着落,还去担心他吗?对他真是又爱又恨啊!”李斯想着往事,不知不觉间地走到韩非驿馆门口。李斯一惊,“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李大哥。”他正欲走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了他。“你怎么来了?”原来是荀嬿。李斯脸有些发烫,“咳,荀君好久不见…我……”“你给我留了信,招呼也不打就走了,算怎么回事?”荀嬿问道。“原来荀君看到我的信了,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心意而已,不要再提了,我已经忘记了。”李斯看着荀嬿,还是如此美丽,岁月仿佛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这些年过得很幸福吧,自己在秦国日夜忙碌,反而生出许多华发。对这位有些泼辣严厉的姑娘,李斯有些特殊的感情,一直自卑地埋在心底说不出口,自己已有妻儿更何况出身卑微,却生成一番情愫,也许是由于楚国初见那天她的梨涡太美,不经意间便陷进去。“是呀,年少时候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李大哥你来见韩子吗?”荀嬿问道。李斯便把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荀嬿听了,“真的?怎么会这样?他不会的……莫非是病得太重?”荀嬿正想问其他事,一只手突然拉开了她,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韩非。“师兄不要再来纠缠了。”韩非冷漠地说。韩非的眼神,饱含轻蔑,对于李斯来说倒是十分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