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不想和稀泥了,二伯乐见分家,四伯还想着做老好人从谢老头这里多得利,至于“松”字辈,年轻人正是藏不住事儿的年纪,哪会知道表情管理掩藏情绪!
谢老头耷拉着眼皮,长叹一口气,说起正事来。
“阿铮日后跟着你小姑父学手艺,这是我做主定的,免得你们觉得我偏心,谁还想进山,现在说来。”
他环视一屋子儿孙,动作迟缓,好似得了些老年人的病症,不大灵活。
可屋里没一人出声,谢烨尤其瞄了一眼谢松玮,这可是老谢家名副其实的嫡长孙,不是长房但孙辈年纪最长,膝下两个儿子,他娘小文氏可是老早就决定一个孙子要过继给六房的。
儿随娘,谢松玮往常蹦跶的也挺欢,现在却是缩着脖子恨不得自己就是个杌子。
而以往乐见孙子为六房延续香火的谢怀义也没动静,见状,谢烨猜测估计给“她”爹谢怀民过继孙子一事有波折。
没见有人乐意,谢老头也不强求,一锤定音:“那成,接下来就说分家的事。”
屋里人的小动作明显多了起来,有人挪了挪脚,有人身子前倾,有人左右看了看又低下头······
谢老头将小辈的心思都看在眼里,但他已经无力约束了,权当看不见,道:“家里水田旱地山地亩数你们都知晓,我拿水田五亩旱地三亩,剩下的你们三兄弟均分。”
比起此前的小动作,现在是窃窃私语,一个娘生的自然是挤坐在一处,说气话来方便,听爷爷一句话将家里田产分了,心里总有些想头。
或说着想要哪块水田,或念叨山地肥薄,或问或说,总归是想给自家扒拉到好田产。
就连谢铮都憋红了脸,独独谢怀仁、谢怀义、谢怀礼三兄弟没动静,好像是对田产如此分配没有异议。
其实不然,谢怀仁是不想吵,想着等老爹说完大家有异议再开口,其余两人却是觉得老爹没说家里现银和学堂如何安排,要知道学堂可是能下金蛋的母鸡。
谢老头神色却没多缓和,等气氛重新冷下来,才慢悠悠道:“田地先分了,家里银钱还得供你娘吃药,日后再说,至于学堂,你们谁能持住?”
谢家学堂,在靠近村头的一处空房子内,那还是当年谢怀民出资修建的,那片地基就是谢怀民准备分家后给自家盖房的。
现在学堂这份家业,成为兄弟几个争抢的香饽饽,大房是不用想了,除了谢怀仁就剩谢铮一个男丁,谢铮还得进山学本事,自己也不大认字,哪能守住这份家业。
二房儿子倒是有两个儿子,谢松玮、谢松昱,两人也会去学堂帮忙,可四房的谢松云念书最灵光,要不是上头两个堂哥没去县里学堂,四房就得闹着让他去县里求学。
谢松云都已经十九了还没定亲成亲,谢家人也知晓四房的意思,无非等日后分家自己供着读书,能考个童生说亲也体面不是!
有谢叶他爹谢怀民当年为求学晚婚的例子在前,老谢家也没人催这个后辈早早成亲,不过也侧面印证了四房对这个儿子的期待。
原着情节谢烨都忘得没剩多少了,这些不过是张氏、李娟儿跟她话闲时说的,再看看老谢家个人寻常处事,猜也能猜到各房心思。
谢老头这话问完,谢烨这没干系的人都东想西想脑子不得闲,其他人的心思,可想而知。
谢怀礼上半身越发前倾,讨好道:“看爹说的,学堂一直是您在管,他们还小,哪能管了这个。”
他和两个兄长,倒是想管学堂奈何文化不够教不了书啊,只能看子侄,他儿子读书倒是出彩,就是没兄弟支撑。
谢怀礼想得更长远,要是现在跟着老爹的话立马表态,学堂真要分,他家万一抗不过二房,可不是便宜了二房么!
还不如现在让老爹拿着,日后待他供出儿子,就算考不上秀才,童生老爷管学堂也顺理成章吶!
谢老头轻哼一声没说话,只是看向角落里的孙子谢松云,“松云,你来接管学堂。”
“爷爷,我准备去县里求学,无暇顾及家里。”
谢松云这话,说的很是不客气,引得堂哥们看过来。
谢烨紧紧咬住嘴唇才憋住了笑,谢松云客真不给谢老头面子,这才说起分家就拿自己的计划来搪塞人,甚至都不是“打算”,而是“准备”,谢老头这把试探不成啊!
被落了面子,谢老头有心理准备,毕竟现在儿子孙子都不如以前听话了,他就将后续安排说了来。
一家人依旧吃大锅饭,不过各房得出粮出油,往后农忙的时候留一个妇人做饭,三房轮换着来。
看着安排妥当了,才对谢烨道:“不知道你爹给你定了亲事,不过好在缘分到了,你和阿苍也不要辜负你爹的心意。”
这话听得谢烨云里雾里,打算问个清楚,谢老头却起身往东屋去,再出来时,拿了一枚玉佩。
谢烨觉得玉佩有些眼熟,却记不清到底在哪看过。
对于给几个儿子分家,谢老头不是没成算,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快,想他去年这个时候,正操持家里让儿孙们早早收拾田地,想着活计精细些地里多些收成多攒银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