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那嘚瑟样儿,以后不得见钱眼开啊,我这是提早练练他。”
“我看你也是皮痒。”柏苍没好气,“过几天去看各家的粪,今年咱家买粪你来管。”
“知道了,过几天就开始。”柏松依旧懒洋洋,没一点放在心上的样子,“大哥,你啥时候出山?”
“早着,天暖了你多在寨子转转,别整天窝家。”
今年家里活多,他还有点别的想头,不过二弟还是先留在家里帮忙,柏苍心里琢磨着。
年后落雪的日子少,雪也不厚,风却是很大,谢烨便不让院子的雪拉到东边倒河道了,而是专门堆在前后院的菜地上。
今年各家院子都打算种菜,她让柏翠、柏青跑着说了一回,准备开院子当菜地的人家也开始堆雪浇地。至于开的荒地,柏苍家最多,其他也有人家趁着入冬前不算太冷开了些,也都特意将地周边的雪堆到地里。
柏苍有心带大家走不一样的路,见状聚了今年想开荒的人家在一道说话,末了带着人和曹大叔一道趁着雪未消草没长开始划地。
他也不叫人专门砍树,先在专长荒草不见大树、地势较为平缓的地带划,尤其河道一带,大树少,只要不是能采陶土的,都被他按人口、需要给白云岭想开荒的人家划了去。
谢烨在家合计出山需要的采买的东西,农具如铁犁、耙子之类的不消说,还得买测量工具,量米粮的斗,量地的尺,最好再买个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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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青颠颠算着自己的账,想要个纸鸢,最好再来个算盘,细一点的笔来几根,他练字可废笔啦,字帖也得买一本,家里原有的字帖是行书,他不大能练得来。
柏翠依旧计算家里人的吃穿,添布补盐,针得买几根,她还想给自己买点头绳头花,还得给春水姐、惠姐买点添妆的,寨子里添丁进口的人家办酒席得上礼,自家也得准备点上礼的尺头······
其余各家也整顿要带出山售卖的东西,开春鲜菜少,干菜便能卖上价,菌子的价一年四季起伏不大,不过年冬腊月总比其他时间高,开春也不是卖皮子卖腊肉咸肉的好时节,一则天气回暖皮子叫不上价,二则过年即便再穷也得割斤肉,年后肚里的油还没刮干净哪就要再买肉吃。
不过柏苍有手段,寨子的咸肉腊肉带出去总能销掉,连带家里的菌子、菜干收拾齐整,再有就是冬日闲来缠的麻线、编的草鞋,手艺好的人还编了竹篓竹匾,一并整顿好,东西太多也不好意思托给别人,就自家出人背出山。
今年出山与往年不同,不等山中积雪彻底消融,柏苍便带人启程,除了白云岭各家背东西的人,谢烨也跟着一道。
此时,才入二月,山中也就林梢不见积雪,林地依然有一两指后的残雪,不过大家赶在大清早和下半晌赶路,不算太艰难,可出山来也是狼狈不堪。
不曾想,还未出林子,远远有哀乐飘来。
冬天,是底层人最难熬的,即便住山外,是农户。
山民多猎户,即使米粮欠缺,可打猎砍柴近便,且大家早有准备,或干菜菌子,或山货腊肉,冬日里总有果腹的东西,山外的农户却不一样。
砍柴,若是大桩劈柴,那得伐木,衙门是不允的,虽现在管得不严,可也得偷偷摸摸,一个不小心树倒下来再砸着人,可谓是得不偿失。
且说大树即便是枯木桩子,那也得往山里走,危险,外围有枝条藤蔓,可家家都得用柴,砍这些也不容易。
因此,即便农户家有几亩薄田,冬日也是难熬的很,好些老人熬不过冬季。
尤其今年更冷,冬日下了好几场暴雪,眼看入春天要转暖,村里好些老人日薄西山。
上南坡村就在举办丧事,且听着唢吶声儿,下南坡村亦有人家过白事。
柏苍听着动静,想到文氏,心里沉了一沉,交代几位堂哥和谢烨先往镇上去,他自己进村。
丧为白事,主家不可能乐得起来,小孩子却是不管,嘻嘻哈哈在主家院外的路边玩闹。
张家都在帮忙,小丰收也就跟着在院外玩,远远见人走来,还以为是来祭拜的,连忙朝院里喊:“来人了来人啦。”
负责接待的人身着孝服头绑孝带出门来,见来人不认识,呵道:“别乱喊,引错了人咦······”话没说完自己倒先惊讶起来。
小丰收也不管他呵斥了,连跑带蹦冲过去,“姑父——”
柏苍俯身抱起小人儿,朝不远处戴孝的人微微点头,却是看向小丰收,“你爹娘呢?过年可好?”
这边话还没问完,那厢接引的人已经朝院里喊了,“老李,叶儿女婿来了。”
谢怀仁也听到了喊话,和李有田一道往出走,后厨帮忙的张氏扯了何氏,“走走,估摸他还有得忙,咱们就在院外说几句话。”
帮忙的都是村里亲近人家,人手多,都不大忙,早在有人往院里喊话时就动了念头想一道出去,现在听张氏的话便歇了心思。
柏苍给谢怀仁、李有田见礼,正说着出山来采买的事儿,见何氏张氏一道出门连忙问了好,道:“烨儿一道来了,往镇上置办点麻纸香烛下晌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