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展又问:“赵扬呢?”
张甫元说:“赵扬差一点,后程常出现掉速。”
佟展说:“那其实跟工学院还是有差距的,赵扬应该还不能被划到第一集团里去。”
张甫元说:“确实不能,他虽然配速已经破了3分20,但是如果没有人领跑,他是比较容易跑乱节奏的。”
冯碧江突然就会意了佟展的意思,说道:“我们目前的水平是很难胜过工学院的,朱松莲、赵之鑫、严峰都跟赵扬的水平差不多,即便钟鸣不在工学院参赛,我们也不见得十足能赢他们。”他顿了一下接着说:“要赢他们,还有一个办法。”
佟展看着冯碧江,知道是鞭炮两头点,想到一块去了:“请陈渝帮忙?”
冯碧江点了点头。
林芃菲惊道:“让他参赛?还不如让佟展上呢。”
张甫元当了真,说道:“你傻逼吧?佟展虽然经常运动,但他没有过跑步训练,想让他在两个月内达到第一集团的配速根本不可能!”
林芃菲只是表达对陈渝参赛的一种挖苦,却招得张甫元这般激动,他不怒反喜,像是挑唆成功了一样笑着对张甫元说:“对对对,你讲得都对。”
佟展虽然提议陈渝,但却知道,陈渝几乎铁定是不会参赛的。
他们大四的最后这一个学期除了毕业论文外几乎没有其他课程,对于此刻在座的这些人来说,时间是相对于以前宽裕了的,但佟展知道,对于另外一些像陈渝这样的人来说,情况却是相反的。但他却没有说出口,心里也还是保留着一丝陈渝能够出战的希望。
学习之余回到宿舍的空闲里,陈渝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他不喜欢等到快毕业的时候,再来突然地收拾,那样又匆忙,又混乱。
所以,自这一学期开始,他就把不用的被套洗了,把被褥一件一件打包寄回家——这些上下铺用的被褥毕业后肯定是用不上了。还有他冬天的衣物也都打包邮寄走了,只留了一两件来应付南京出尔反尔的寒雨天和冷空气。
他像是一个外星人一样,提前给宿舍里带来了一点毕业的空气。
这周起,陈渝已经开始整理自己的笔记本了。大学四年时间里,他留下了很多笔记本,都是彩色牛皮纸封皮的,那是他大一时在南京一个旧货市场按斤买来的。
此刻,这些本子正大大小小地摆在他的书桌上,因为颜色各异,看上去十分舒心,有一种远离尘嚣的典雅。
这些笔记本陈渝不可能全部带走,他于是拿出一个新的,把原先旧的本子里没有学透的知识点——都是他四年来的课堂和读书笔记——重新整理摘录下来。
他一向觉得笔记是比课堂还要重要的东西,不仅帮助自己刻记,当时的疑惑也一并存在里面了。他不可能每本书都花时间一遍一遍去读,笔记却可以。
那天晚上已经十点多了,陈渝正开着台灯在整理笔记,佟展他们几个才一起从外面回来。他们一到宿舍,就都找位置坐下,隐隐倒像把陈渝圈在了里面。
陈渝转过身来时惊了一下,他想起了当时获得演讲比赛冠军时,演讲社的社长让他分享经验的场景,那天他坐在活动室的黑板前,演讲社的成员坐成一个饱满的月牙围着他。他现在以上帝的视角俯瞰当时的场景,像是他们本来坐成方方正正的队伍,自己从黑板里掉出来,把他们的队伍砸得变了形状。
此刻在宿舍里,他莫名的也有同样的感觉。
没人说话,陈渝就试探着问:“找我?”
冯碧江先开口说:“有事想求你帮忙!”
陈渝说:“你说吧。”
冯碧江却不知怎么开口了。他其实完全可以把请求粉饰成对陈渝意见的问询,但是却很实在地用了“求”的字眼,因此给他造成极大的心理负担,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了。
佟展替冯碧江问陈渝道:“今年的团体赛,你感兴趣吗?”
陈渝愕然道:“我么?你是指冯碧江他们的那个比赛?”他说话是在回答佟展,眼睛却去寻找冯碧江佐证。
冯碧江说:“是的,学校跑步协会组织的团体赛。”
陈渝说:“你们是说让我参赛?我没有兴趣。”他原以为他们是来求助论文或答辩之类的,却没想到是跑步比赛,不禁也自纳闷,怎么都到这会了,他们还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他自大二之后就再没有参与过类似的社团,他觉得在社团中与人相处是件很麻烦的事,并且很多时候社团的活动都是缺乏乐趣的,反而有一种像是应付体力劳动似的乏味。
陈渝说完就准备转过身去继续整理自己的笔记。
张甫元说:“我们想冲今年的团赛冠军,想请你参加。”
陈渝又转过来,好奇地问:“你们不是有四个人了吗?去年新招的那两个新生都很不错呀。”
张甫元说:“小黑还行,赵扬却要弱很多。现在钟鸣加入工学院的跑团了,我们跟他们还是有些差距的。”
陈渝说:“你不是因为赵扬参赛的事还和钟鸣争吵过吗?怎么现在又不让他参赛了?”
张甫元被陈渝问住了,他确实还没就此事征求过赵扬的意见,也不知赵杨是否愿意让出名额,所以陈渝一问起,他倒有点惘然,不知怎么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