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原。”温瑶抬起手,克制片刻又放下,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不耐烦,“我从来不屑于接受别人的施舍,也不乐意帮别人照顾男朋友。”“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要是真关心他就自己留下来照顾,我家在崎源有一套房子,地方很隐蔽,我在这边认识不少人,如果你需要的话,什么忙我都能帮——”“温瑶。”宋静原好像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平静打断:“谢谢你。”她上前一步,自顾自地抬手抱了抱她:“其实我还挺想和你当朋友的,可惜没机会了。”温瑶一把推开她:“一定要走对吗?”“对。”她双眼发红:“你配不上他的喜欢。”宋静原没否认:“是,我配不上。”“没想到你看着温柔,实则比谁都心狠。”宋静原抿着嘴,对她的控诉全盘皆收。“有缘再见。”……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小雨。崎源的天气就是这样,上一秒还晴空高照,下一秒,瓢泼大雨已经拍下来了。宋静原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在大街上,任由着雨水将自己淋湿,好像身上的痛楚越明显,心中的难受就能少一点。她回了平溪巷,将东西收拾在行李箱里,给房东阿姨打了个电话,说很抱歉,这房子她没法继续租了。女人出奇地善解人意,以为小姑娘是受不了房子的环境,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还把租金一起退了。拉着行李箱从平溪巷出来,她又回到老房子那里,将陈砚的东西打包好,折回医院,委托护士帮忙送到425病房病人的手里。一切打点好后,她去了奶奶的墓地,那片荒地好像望不到尽头,空气里都带着让人不适的湿冷。她买了一束花,放在碑前。“奶奶,我要离开这里了。”她的状态又恢复到了老人刚去世的那个样子,眼角眉梢都是颓废,像是周围没有生气的枯草:“宋泓明在外面欠了很多债,他们经常来找我的麻烦,我无法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了。”沉默片刻,她叹了口气:“但是我做了件很不好的事,我骗了他,还伤了他的心。”“其实那些让他难过的话,都是我说的谎。”“但是奶奶,你会理解我的对吗?”她的声音染了哭意:“奶奶,只剩下你能理解我了。”“我好想你啊奶奶,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她带着行李箱,坐上了通往另一座县城的绿皮火车。狭小的车厢里挤着很多人,扛着行李外出务工的农民,从外地赶着回家奔丧的青年,他们相互交谈着自己的人生经历。窗外的景色飞速向后倒退,连带着那些旧回忆也跟着一起闪退,天空一片灰蒙蒙的,看着就觉得压抑。她想起多年前的雪天,她站在家楼下,苦苦哀求吴雅芳不要离开,最终也只能眼看着那辆出租车在视线中越来越小。小时候她一直以为,告别应该是郑重地、盛大的,大家相互笑着挥手,约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现在她才明白,真正的告别都是无声无息的。山高水还远,来日不方长。那些悲伤与不舍,只能藏在心里。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眼睛很亮,扎着双麻花辫,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她盯着宋静原看了好久:“姐姐,你怎么哭了?”宋静原抹了下眼泪,却笑不出来:“因为姐姐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姐姐你不要伤心了,我给你放首歌听吧。”她拿过妈妈的手机,点开音乐播放器,轻缓的前奏响起,宋静原听出来,那是《命运》。“爱可以相知相许相依为命却听天由命爱可以心有灵犀动魄惊心却难以抗拒流星的宿命我属于你的注定不属于我的命运”……我们终其一生,都在与命运对抗。-宋静原离开医院的那个晚上,陈砚一个人去了天台,站在栏杆旁,他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像是一片羽毛,由着自己的身体向前倾倒,做好了坠落的打算。被沈睿救回来的那个瞬间,他浑身脱力般的晕了过去,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在沈睿耳边说——当初是她把我救下来的,现在她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这次意外后,陈老爷子在病房外增加了看护的人手,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看着他。医生给他做了精神方面的检查,各项指标都很不理想,只好加用相关治疗的药物。一个月后,陈砚出院。办理好出院手续后,陈老爷子的意思是将他接回老宅,但被他拒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