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相信你。”
“可在场缺的就是时间。”他松开时妍,心灰意冷地说,“这就是命运对我嘲弄的地方了。现在靠我们自己,在场撑不过一个月,接受郑旭的投资,撑不过一年。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时妍听他这么说,坐回他旁边,“那你怎么选啊?”
不管再难,都是要选择的。
文东身体靠在沙发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他说:“接受郑旭的投资,向死而生。”
时妍问:“什么意思?”
文东说:“在等在场死的过程中,积极地拿它换来的钱寻找下一个能让我生的机会。”
时妍听得心惊肉跳,顿时心里有种悲壮的感觉。
在场他付出了那么多,不说他付出的金钱、房子,加班熬夜付出的那些心血,就说她想到他开始做这件事的节点,是想“改邪归正”,把自己从歪路上捞出来。
他对在场的寄托,就像她对自己存款的寄托,那是支撑他们从泥潭往上爬的一口气,是他还相信什么的一个盼头。
“文东,你舍得那样对它吗?它难道不是像你的孩子一样?不是都说产品就是创造者的孩子?”
文东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
他说:“我总要赚钱生活的。”
理想啊梦想啊这些狗屁东西在生活面前算什么?他一点儿都不想再为它坚持什么了。
他不能让她爱一个一直没钱的他。他现在还有信心,可是逐渐的他会对自己失去信心。她也会对他对她自己失去信心。
他们俩谁是相信有情饮水饱的主?
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刻,就是两个世故的要钱的人。
心已经硬下来,但他总还是有些不甘心。
文东躺下来侧着趴她腿上,“时妍,我难受你知道吗。就搞不懂我生命里的一切为什么会这么发生。我特别疑惑,为什么生活是这样的,事业是这样的。我坚持了这么久这么久,每一次明明觉得自己可以,啪一下到最后又不可以,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怎么想都想不通这个事。”
时妍拿手轻轻的帮他揉着太阳穴。
文东一下又从她腿上起来,“这也许就是我的命。人不能不认命。我认了。”
“你不要认。”时妍说。
文东看着她,“没什么的宝贝,现在这样其实我心里挺轻松的。要是没有那些理想啊抱负啊其实我还是挺会赚钱的。我卖啤酒都卖到过销冠。”
只瞄准赚钱,其实没什么难的。他在大厂最想赚钱的时候,连续两年都是出活最快最好最赚钱。那时候他为了拿到好项目跟上司混的也挺好。
钻营嘛,他不是不会。
只是后来烦了。
时妍看着他,扭身端起自己的那杯酒,一口气喝完了。
她放下杯子对他说:“文东,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感觉很迷茫。因为除了工作赚钱,闲下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做那些咨询啊打拳啊都是想探索新的可能性。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一个我坚定喜欢的事做。所以我想人呢,有一个执着的梦想其实是挺幸福的事。”她抓住他的手,“你不要自暴自弃地对在场,我知道那样你心里会很疼的。”
文东的心一抽。是的,他很疼。他觉得毁掉在场,就是要毁掉他身上的某一部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