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印有机器猫体恤的小男孩曲着膝盖,挺直腰板坐在落地窗前,出神地望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湖泊。“小凯,你姐来了。”秋雨推着姚辛过去。小男孩闻言转头,目光扫过坐在轮椅上的姚辛时,愣了一愣。在孩子茫然的注视中,姚辛真切感受到了孩子对她的那种陌生和疏离,一阵心酸。也是,才那么大点孩子,好几年不见了,他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姐姐。”默然片刻,小男孩朝姚辛生疏地喊了一声,全身溢着尴尬。话毕,他抬手指了指放在中柜子上的相框,举止略显局促,“认得的。”姚辛心生欢喜,一种融合着心酸的欢喜。她仰头跟秋雨对视了一眼,秋雨了然,转身离开房间。姚辛自己推着轮椅,缓慢地向小男孩靠近。小男孩抿抿唇,从地板上爬起来,跑过去她背后,推着她。“姐姐怎么坐在这个上面?”姚辛:“啊,不小心受伤了,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嗯。”小男孩把她推到床窗边,这个方位可以看到很远的景色,然后翻出一盒曲奇饼来,“嘎嘣”一声扣开金属盖子,把盒子放在姚辛膝盖上,“吃吧。”上一次姚辛离开时跟他说过,下次回来要偷吃他收藏起来的机器猫曲奇饼干。没想到他还记得。姚辛鼻尖酸溜溜的,眼泪差点流下来,她拼命忍住了,抬手放在小孩头顶,轻轻摸了摸,“有没有听秋雨叔叔的话,每天按时吃药。”“有。”小男孩点头,扬起血色寡淡的小白脸,“就是有时候药太苦了,有些难以下咽。”“良药苦口。”看着弟弟苍白的脸色,姚辛心里泛疼,“只有吃了药,才不疼。”“是的。”小男孩捻了块饼干喂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咬起来。姚辛陪着他吃了一半饼干,就不许他再吃下去了,把饼干带走。孩子有午睡的习惯,不能吃饼干之后,就跟她赌气,提前回到床上睡觉了。姚辛看了眼床上的人,把饼干放在柜子上,推着轮椅出去。莫家的大火之后,他们一家并没有一天平静的日子可过,莫家分支的人频频来骚扰他们,要他们说出莫家的秘密,可他们能知道什么秘密,说了一万遍不知道就是没有人信。最后走投无路,他们投靠了莫苳青,这个看起来不问世事、闲云野鹤的男人,其实也没有那么淡泊名利。她的母亲和弟弟相继得了离奇的病,需要特别的血清来维持生命,不然身体就会痛到窒息。姚辛选择当了莫苳青的暗卫,只有这样,莫苳青才答应帮她弟弟治病。莫苳青毕业于世界上著名的医学院,他很会治病,不但把自己的病情控制得很好,也帮了她弟弟。当然,姚辛心里很清楚,他的所有善意,都是起于她还有价值可利用。一旦她在这里失去了价值,她弟弟的生命也将终止。你说,一个人的一生要是能有选择的权力,会有多幸福?她从来不曾触摸过这种幸福。他会救人吗“小凯睡觉了?”秋雨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她,她一出来,他就迎上去推轮椅。姚辛点头,看了眼院子里开得热烈的芍药花,“秋雨,你来这里多久了?”秋雨推着她进长廊,沿着悠长的走道慢慢走,“我七岁的时候被二爷带回来,已经二十年了。”“真久。”姚辛轻叹,“你觉得二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救人吗?”秋雨顿了顿,“我不知道。”……傍晚时分,来了一场阵雨,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芭蕉叶上,如同一箩筐钻石坠地。莫苳青躺在屋檐下的摇椅里闭目养神,秋雨拿着一支电话过来,“二爷,有来电。”莫苳青掀开眼皮子扫了眼来电显示,接手放在耳边,手机里传来一抹冷漠的女音。“莫苳青,你弟弟抓走了我手底下的艺人,你管还是不管?”莫苳青低低笑了一声,“我们都各自一把年纪了,谁还管得了谁?你不过是她的经纪人,怎么关心得这么到位?”裴思娜憋着一肚子气,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是你白月光的唯一血脉,你当真不肯管?你真应该去你弟弟那里看一看,她跟莫莞长得有多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裴思娜心里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痛得心肝肺都在颤。那是她的女儿啊,却要用别人的名字来挽救……莫苳青听到莫莞这个名字,眼角微微颤了下,便没有其他反应,他挂掉了电话。“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