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瑶面上尽是忧色,水眸潋滟闪闪,阻拦着他,小声提醒:“长辈都在这儿,别让场面难堪。”
“好了,十郎。”
谢端远此刻也出声喝止道:“既然书儿如今已经找到了归处,咱们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杨夫人对谢书瑶柔声道:“我和你伯父才到京城,打算先去拜见了萧国舅再启程回清河郡,你今日就同我们先走吧。”
女子闻言愣了愣,或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快,转头看了眼谢瑾洲,男子也正盯着她,好像再等她做出抉择。
“好。”
良久过后,谢书瑶才动作细微地点了下头。
杨夫人同崔皓相视一笑,没想到一旁的男子声线发寒:“不准走。”
谢书瑶一怔,瞧谢瑾洲挡在了她的跟前,对夫妇道:“杨夫人,崔家主,不管她是不是你们家的血脉,可她是我一手养大的。”
这话说得好不霸道,崔皓平日里脾气好,但不代表没脾气,方才谢瑾洲发出的那些质疑本就难听,眼下还拿出了抢占谢书瑶的心思,如何还能忍得住。
“丞相身居高位,都说是温和的好脾性,没想到如此蛮横,你说一手养大的书儿,那你养好了吗?我们才来京城短短时候,都听说了你们谢家传出来的丑闻。”
谢瑾洲听了这话,身子一僵。
“你是男子无妨。”
崔皓义愤填膺道:“可书儿是姑娘,她日后是要嫁人的,她的名声现在一落千丈,你知道外头人骂得有多难听吗?
你一句话轻飘飘的,便要她留下来,可知道她若是留在京城,甭说婚事了,就连活下来都会很艰难。”
谢瑾洲的目光缓缓转移到女子身上,她转过了身,可他仍能察觉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应当已是梨花带雨。
“清河郡离京城山高水长,京城的事情影响不到书儿,等回去了,我们崔家会给书儿选一门最好的婚事,她留在我们身边,也不会受欺负。”
“谢相,你如此聪明,难道分不清孰是孰非,究竟是怎样,才是对书儿最好的选择吗?”
“……”
谢瑾洲攥紧了拳,视线死死粘着女子的后背。
从谢书瑶一岁起,小姑娘便一直由他照顾,二人常年相伴在一起,就算是他忙碌,也不会长期分离,总归是见得到人的。
可此刻崔皓却要将她带走。
若是带走……
他又如何才能再见到她?
“伯父、伯母,我们走吧。”谢书瑶对崔皓夫妇改了口,这也意味着她从今以后便是崔家人,与谢家再无瓜葛,谢瑾洲闻之更是一阵心揪。
“好,咱们走。”
杨夫人牵起女子的手,同谢端远打过招呼后,带着人从门口离开。
倏然。
谢书瑶腕子一紧,离开的步伐受阻,不敢置信地回头瞧去。
男子拽住她的力道不轻,俊脸稍垂,高大的身影映在她眼前,冗长一道阴影灰蒙蒙的,令她无法呼吸,也瞧不清谢瑾洲隐匿于阴影内的神情。
只听他微乎其微的,近乎恳请的语气,干涩道:“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