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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战柏乡战战战一(第1页)

与此同时,高邑城中,辽王也在同几位将军讨论战局。两军隔河相峙,李思安捉了这边的舌头,这边也捉到了汴军的活口,基本确定了敌军规模。今日又有梁军开到,算上前面四五万人,已有六七万众。战局已经快要变成四年前的翻版。辽王别的倒是不愁,主要是怕成德扛不住。猪队友,就是这么让人蛋疼。联军五万多人,后面还有走在半路的一万成德兵,以及从定州赶过来的八千银枪军,也奔着七万去了。不光有人,还有马,加一块得有十好几头畜牲,这边草场匮乏,耗粮甚重,都是成德供应,王大帅扛得住么。李弘规与梁公儒确实觉着肉疼,但是没办法呐。老哥俩是很想速战速决,然而面对六七万梁军精锐,非常没有信心。郑大帅心里惦记着幽州后院别着火,难过的是又没法说,憋在心里那是很不平静。有些烦躁道:“这里顶死,不好打开局面。梁贼在冀州兵少,不如去打冀州看看?又或绕道南边去。贝州、魏州、博州,这都走熟了,强过在此干耗着。”李弘规听了,立刻捧场道:“打冀州可也,魏兵只千多缩在城里。”成德总共四州之地,一个深州,一个冀州,两个州城都被人家占着,过半积蓄沦落敌手,简直是奇耻大辱。周德威却道:“深、冀之梁军明显是偏师,就算我军去打,亦难调动敌军。况我军一动,倘梁贼却从正面来攻,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至于遣一军绕到敌后,亦未必有用。梁军在邢、洺附近本有囤粮不少,且多赖水运,难以威胁其粮道。这边城寨相连,人多了腾挪不开,人少自身又有危险。”要说呢,此时若刘守光能从义昌出兵,大举突入魏博,其实效果更好。至少能搅得魏兵军心不稳,甚至威胁梁军侧翼。为此,辽王也确实去信让他出兵南下,但刘二居然领着二万人蹲在景城,嘴里信誓旦旦说要助战,身体却就是不挪窝,态度十分暧昧。如此一来,这老小子不但帮不上忙,反而牵扯了定州、幽州的数万精锐不敢乱动,直接造成卢龙不能集中力量南下,李承嗣不得不专心盯着这厮,柏乡这边在兵力上就非常吃亏。此次调牛犇的银枪军南下,都是辽王再三权衡后冒险为之,如此一来,李承嗣的怀远军就无论如何不能再动。梁公儒道:“诸位不必紧张。我观梁贼用兵,总喜凭籍粮多兵广,耗得对面出错。不过呢,梁贼此次怕是想错了。辽王,我镇里粮食充裕,尽管放心,多久都打得,千万不要着慌。隔着河,贼子飞不过来。深、冀之地么,石公立领有近万精锐看着,待几日赵王到了,商议一下,若这边没甚异动,倒是可以先打冀州看看。不图调动敌人,若胜,可提振军心士气。若无机会,不打也成。又或者,佯作攻打冀州,引梁贼渡河来攻,我却备以重兵。”说着,老梁左手座刀狠劈,恶狠狠地样子。郑爷听了不乐。说得比唱得好听,将梁贼引过来,谁去拼命?成德兵指望得上么,还不是得爷爷来。他老郑说打深、冀,或者跳到后面去闹,那是为了调动梁军分兵,将敌军扯开,创造以多打少的机会。若不能调动梁军,他宁可不动,也不能把贼子招来跟自家拼命啊。看几人各有一辞,辽王总结发言,道:“遣人还去催催赵王,争取早日赶到。再遣人去深州、冀州查探明白。郑帅,你遣人去东面寻几处渡口,向北离远些,免得贼军侦知。”辽王琢磨着多做几手准备吧,哪怕用不上,迷惑敌人也不白干嘛。……高邑县城不大,堆了数万大军,真是拥挤非常。开平四年也是天佑七年的最后一天,王镕肯定赶不到了。尽管大战在即,但是该过年不耽误,好歹有条河挡着,对面没异动,联军也就在警惕中该吃吃,该喝喝。阵前过大年,对职业武夫们来说都不稀奇。好歹这次还在营里,当年打定州,兄弟们可是大年夜还在风雪里跋涉呢。因敌军就在河对岸,尽管斥候回报梁军也在全军大酺,终究也不敢太放肆,肉管够,酒也是限量供应。如今的大头兵不好伺候,过年不给酒吃肯定不成,吃多了更不行。也不敢都放了羊,万一有事来不及反应。所以,军士们基本都在营里,有什么特殊需求,也都让人来营上门服务。为了丰富军中生活,说变文的战友纷纷上台鼓唇弄舌,卖力表演,便听得:敦煌上将汉诸侯,弃却西戎朝凤楼。圣主委令权右地,但是凶奴尽总雠。昨闻猃狁侵伊镇,俘劫边甿旦夕忧;元戎叱吒扬眉怒,当即行兵出远收。两军相见如龙斗,纳职城西赤血流。将军意气怀文武,威胁蕃浑胆已浮。犬羊才见唐军胜,星散回兵所在抽。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远来今日须诛剪,押背擒罗岂肯休。千人中矢沙场殪,铦锷掏剺坠贼头。?铄红旗晶耀日,不忝田单纵火牛。汉主神资通造化,殄却残凶总不留。仆射与犬羊决战一阵,回鹘大败。各自苍黄抛弃鞍马,走投入纳职城,把牢而守。于是中军举画角,连击铮铮,四面族兵,收夺驼马之类一万头疋。我军大胜,疋骑不输,遂即收兵。即望沙州而返。即至本军,遂乃朝朝秣马,日日练兵,以备凶奴,不曾暂暇……经过多年打磨,军中变文题目繁多,有今古名将,有唐朝英烈,有豹军事迹,也有雪月风华、男欢女爱。这一桌讲的又是《张义潮变文》,在众多曲目中,算是出镜率最高的那批。李老三说了,河西,西域,是中华的阳具,归义军的英雄事迹必须大加宣传。当然,几十年前,趁吐蕃内乱,张义潭、张义潮一家子联络河西大族起事成功,恢复河西十一州,经历也确实传奇,很符合军中汉子们的喜好。郑守义同往常一样,缩在角落里,抱着葡萄酿看军士们欢闹,心里则在惦记幽州安危。对面的梁军越堆越多,要命的是成德兵他不中用啊。王镕信誓旦旦保证拼命,问题是,他说话好使么?反正二爷完全不踏实。这要是幽州闹再出点动静,郑守义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这也没吃几口,还是温柔的葡萄酿,郑爷都觉着有点昏昏欲睡。小郑毕竟年轻,听台上讲得跌宕起伏,也忽悲忽喜地跟着起哄陪泪。恍恍惚惚,郑二感觉有人靠近,扭眼去看,却是狗头军师张书记不假。这厮贼头贼脑四下张望,凑过来道:“明公,怎么有日不见张副帅了。”听得老郑心里一突,这狗才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含糊应了一声,自己都听不清,全当装傻。借着酒意将身一翻,裹着毯子假寐。张泽看老黑不搭腔,十分识趣地不再追问,也陪在边上自斟自饮,听那变文解闷,看这世间百态。……西京洛阳。大梁立国,有东京汴梁,有西京洛阳,这两年晃哥主要在洛阳这边办公,连宗庙里的神位也搬过来。所以,洛阳如今才是梁朝的中心。作为大唐的东都,洛阳是命运多舛。最惨当然是黄巢这次,比当年安禄山还要手黑,满城几乎被杀成了白地。好在有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张全义,苦心经营多年,洛阳才稍复旧观。尽管隔着几百上千里地,但是从柏乡前线过来,沿途四五十里便有一处驿站。前线军情发出后,沿途走马急递,基本当日就能传到。所以,对于成德的军情,梁帝所知并不比柏乡的将军们迟缓很多。在开平四年末,开平五年初,尚无将军敢隐瞒不报。至少王景仁们不敢。得知辽贼三万主力在成德与梁军对峙,晃哥的年夜饭也吃得无味。随便对付两口,梁帝就在舆图前做起了排列组合。被他拉着加班的则是敬翔哥。与李可汗打了多年,彼此之间并无太多秘密。两边都派了不少奸细,这是不用说的秘密,稍微重大点的变化,最多一两个月对面也就知道。或许细节不很准确,但大体不会偏差太多。李可汗就那么点能战之兵,三万在成德,幽、定有二万左右看家,晋阳这片至多还有一二万。“敬公,今辽贼主力集于成德。晋阳兵寡,泽、潞或者晋、绛方向是否可以动动。”兵多,就是这个好处。在河北摆了大几万兵,在南线他还能再摆个大几万出来,而且整体水平并不差。王景仁那边是侍卫亲军去了不少,这边则有禁军和杨师厚部可用。梁帝就摆明了欺负人。大梁开国前后确实晃过一下子,然而进入开平四年,实话说已是渐入佳境。钱粮充沛这都不消说,关键是侍卫亲军、禁军大整顿后,梁帝心里踏实不少,至少自我感觉是踏实了。中央力量得到加强,地方力量有效削弱。比如刘知俊叛乱,虽然闹了个花脸,但也从侧面也检验了工作成果嘛。可说是成效斐然。其实刘知俊闹事,从事发到基本稳定局面,前后也就数月工夫。若非李可汗跟宋文通这两个逆贼插手,这狗贼早就传首洛阳了。开平四年,是个丰收年啊。不但在夏州狠挫贼军兵锋,在河北大战的背景下,梁帝还下旨减了一点赋税,惠泽百姓许多。讲良心话,开平四年,其实是梁帝过得最舒坦的一年。此次打河北确实花了不少心思,但晃哥其实心态非常平和,若非自己年事渐高,他还能更平和一些。敬翔作为大梁文官第一人,事实上的宰相,面对眼前一片大好形势,心情也非常轻松。主要是感觉王重师、刘知俊的风波总算过去了,真是焦头烂额啊。,!天子觉着工作成果得到了检验,可是敬翔哥实在不想再受这种考验了。完全是自寻烦恼,没必要啊。大过年的,敬翔也不想给晃哥添堵,顺着梁帝话头道:“李可汗既在成德,王景仁是该稳一稳。可以让杨师厚在南边打打看。韩进通这两年在潞州猫着养膘,也该拉放来遛遛了。那边他路头熟,让那厮打先锋带路正好。”不管韩进通将军怎么想,反正敬翔大宰相觉着,这老小子在潞州用心经营这两年,招抚流亡,整顿秩序,努力练兵,正可以为国家出把力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嘛。对着地图,再将局面在心中过了一遍,梁帝感觉没什么错漏。甚至开始在想,若一战重创李可汗,该怎样吞下成德,怎样横扫河北。当然,直接打进河东就不好说,毕竟有地形限制。但是,只要拿下河北,李可汗哪怕躲进河东山里,那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喽。看看淮南,梁帝自忖自己恐怕看不到彻底平定天下的一天,但是,有生之年能够一统北方,也算是不枉此生。家里那几个儿子,猪狗就猪狗吧,南边的几个,那是猪狗都不如呢。梁帝大手一挥,道:“就这么办,给王景仁去信,让他稳住,不着急打。南边也给杨师厚说,让他可以动了。”放下了心中的一桩事,三哥就惦记起边上殿里的刘氏,十分关怀地对敬翔道:“嗯,敬公累了,先回歇了吧。”……开平五年,正月初一。梁帝的指示还没到,王景仁将军一睁眼,却见韩勍这张驴脸出现在面前,惊得王大帅一通肝颤,明知故问道:“韩帅有事?”心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今天可是正旦,大过年的也不放过爷爷么,十分感叹这大帅做得难过。浙江是逼仄了些,但是钱镠人还不错。其实钱镠真不错假不错都无所谓,那老小子被淮南压着苦挨多年,他王茂章去了,确实能帮上大忙。所以,本来他跟钱镠是郎有情妾有意,过得挺好。怎奈何朱老三非要横插一杠子,拆了这个家。到汴州,这日子真心没有在浙江舒坦呐。看着眼前这张驴脸,曾经杀伐果断的王大帅真是有苦难言。韩勍这把挺客气,先给王景仁拜个年,而后道:“王命在身,不敢懈怠呐。”开牙也把高帽子带上,也不等王景仁再问就主动坦白,“王帅,昨夜我细细思量,嗯,我以为,正当趁贼兵后援未至,先破前敌。”本来韩勍是说带着李思安一起来,但是出门时又改了主意,自己来了。王景仁闻言一怔,这是什么情况?早前他想先来柏乡看看局面,这几条老狗全给爷爷装死。怎么现在倒过来了?有一个算一个,工作态度都这么积极么。之前李思安过河试探敌军就挺主动,这两天更是跳着脚要打。今天韩勍又来说。想干么?这反转来得太快,王将军感觉有点接不住呢。不管韩勍意图如何,王景仁决定说两句实在话看看,便试探道:“韩帅。实不相瞒,我亦苦思破敌之策。只是前日见那贼军十分骁勇,并非羸兵。我军虽众,奈何李可汗移营高邑,摆明了想诱我军过河,只怕贼兵有所筹谋。不论是欲半渡而击,又或是其他什么诡计。总之贸然渡河,我军兵力优势不得施展,贼兵反而占些地利。何况罗周翰所部新到,亦须休整。”韩勍清一清嗓子,开始表演:“王帅,兵法云,兵贵神速,亦有云,以正和以奇胜……:()刀尖上的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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