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少年一步步走上前去,他的手撑在桌子的边沿上,他的身体在颤抖。
猩红的怒火以燎原之势在他的眼中燃起。
为什么反而会生气呢,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不是吗?我忧伤的看着我家难以讨好的少年,就像个为孩子挑食不吃饭而烦恼的父亲。
然后,他猛地抬起头,我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你杀人了?”他冷声问,漂亮的眼睛冰冷得好似万年不化的冰原。
我无奈地看着他:“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说得好像窟卢塔族还有人可以给我杀似的。
揽住他的肩膀,我笑:“只是想你了。”
说完之后我自己就愣住了,虽然这样类似的话我说过不少,但不知为何,今天这一句显得特别的真诚,真诚得好像是真的。
我能够感受到少年的身体在瞬间变得无比僵硬,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地。
我无限哀伤的看着他,控诉道:“你不信任我。”
小酷拉却动也不动地,只是那么站着好似化作了一座雕像,如果不是能够听到风吹过树枝发出哗啦的声响,我甚至要怀疑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我,他的目光复杂某种远古的符文,纷杂繁复带着腥冷的血味。
倏地,他笑了:“库洛洛,你知道什么是族人吗?”
我当然是知道,无非是一群因为各种原因在某一处居住了很长时间的人。
我无奈而爱怜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不明事理的小朋友。
“你不能理解对吗?”他盯着我凉凉地勾了勾唇角。
那一刻,我的心被某种冰冷的东西贯穿了,我捂着被自家女儿伤害的胸口,摆出我此生能够做到的最哀怨的表情。
“小酷拉,你不能这么嘲笑爸爸——”这是不礼貌的,爸爸我会很伤心。
“那好,我换一个你能理解的方式叙述,”他无情地打断了我的话,“如果有一天我杀了旅团的所有人,你会原谅我吗?”
当然——不会。
冰冷地杀气在瞬间铺天盖地,我皱了下眉头,对自己有些失控的表现很不满意。
收敛起周身的杀气,我终于感到有些不悦,或者更确切一点对酷拉皮卡的状态很是不能理解。
“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到了这种地步。”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严肃而笃定。
“当年卖出去的火红睛我可以帮你找回来。”这是我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似乎人真是老了,心也变得柔软了,时间倒退十年,我绝不会认为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库洛洛。”小酷拉叫着我的名字,发音标准而清晰。“我的仇人不止你一个。”他平静的看着我,眼角眉梢都带着血腥气。
杀意在体内蔓延,我无奈的看着这个由我一手养大的孩子。
“当年参与的人,当年动手的人,我统统记得。”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杀意瞬间消弭于无形,我揉了揉额角,很是头疼。
那件事情在这孩子的心里似乎上升到了一种近乎信仰的高度,这让我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