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倒没什么蓄意贬低的念头,客观地陈述着事实。
但架不住在她面前本就自卑的路嘉易,脸上第无数次露出那种熟悉的羞愧表情。
“对不……”
施愿不想再听一遍道歉,皱眉打断他:“过两天我会安排你去学车,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驾照考出来,这个时代不会开车,很多事情都做不了,那我给你开的工资就失去价值了。”
路嘉易顺从点头,又用轻若蚊蝇的声音与她商量道:“好的施小姐,谢谢您……可我现在没什么钱,考驾照的费用,还有学车浪费的工作时间,麻烦您结算工资的时候再帮我扣掉,可以吗?”
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却看待的如同囚犯受刑前,被允许实现的最后一个愿望般郑重。
施愿再次确定自己没有遇到过,类似路嘉易这种孕育在烂泥里的珍珠一样的人。
过去前男友好脾气如陆观承,骨子里也充斥着富家子弟的自信和骄傲。
救风尘的心理持续作祟,她看待他多了点微妙的怜爱,从鼻尖溢出一个“嗯”字。
“那我去睡了,明天见。”
待路嘉易再抬头,她已经抬步走出了保姆间。
……
十点多,别人准备休息,施愿却没闲着。
她在路嘉易扮演温情好主顾的身份,回到房里,还是该看就看监控。
而保姆房的时间像是定格在她转身离去的一瞬息——
屏幕那头的路嘉易保持着手捧纸笔的姿势,在床边静静地坐着。
过长的额发微微遮住他形状狭长的秀美眼睛,致使施愿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起先施愿还有兴趣,耐着性子坐在书房里观察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但每分每秒滴答着过去,他依旧没有动,变成了一座垂头沉思的雕塑。
再美丽的风景,看多了也会腻味。
施愿撇了撇嘴,有些无聊,最终还是决定先去洗澡。
拿着换洗的衣物放在浴室置物架上,她又回到书房拔掉电源线,将笔记本电脑搁在浴池边。
只是她刚抬起手臂,把睡衣向上滑出半截,屏幕里突然传出了低低的哽咽声。
施愿在原地静止,她就着布料卡在手臂的滑稽姿势,从下方的蕾丝缝隙里朝声源处查看。
只见原本呆坐着的青年,忽然捂眼哭了起来。
哽咽声逐渐变大,还伴随着一些断断续续的词汇。
施愿仔细分辨了一下,似乎是在高兴自己终于能有足够的钱支付爷爷奶奶每个月的医药费。
“……”
施愿愣了愣,心情更加复杂了。
她把脱掉的衣服尽数丢在脏衣篓里,又半是嫌弃半是无措地将发出哭泣声的电脑推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