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瞧着黎晗影为自己做出的各类改变,她不断得寸进尺,又故意试探道:“其实说起来,我和哥哥的性格还真是两个相反的极端,哥哥对物质的需求没那么强烈,我却事事讲究排场。”
“哥哥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不讲道理又爱慕虚荣,然后很讨厌我?”
第二回开这辆跑车,黎晗影尚在熟悉各项功能。
他将驾驶座的位置往后退了退,好舒展自己包裹在西裤布料下的两条长腿。
听见施愿的话,他先是沉默了一秒,而后忽然很认真地询问:“每个人都有缺点。愿愿你觉得,只有完美无缺的人才值得被爱吗?”
每当黎晗影郑重起来,施愿就有一种自己想听听笑话,对方却打算真心告白的无所适从感。
她撩了撩自己已经长出小半黑色来的长发,哎呀一声,想要转移话题,耳边又传入黎晗影近似自言自语的话音:“就像人们爱玫瑰,不光会迷恋它层层叠叠的花瓣,也会赞美它长满尖刺,更具野性的枝干,对我而言,愿愿你的缺点,也是构成你这个人的一部分。”
“只要是你,我都全盘接受。”
在某个瞬间,施愿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深处,生出了一种硬壳碎裂般的动容。
她记得很久以前,由于看上了隔壁建筑系的系草,便附庸风雅,约他去看大师的艺术展。
当时跟着他们的解说讲到艺术家背后的故事,说不少大师巨匠皆在患病后接触到常人接触不到的体验和精神世界,才能达到艺术事业的巅峰,创造出后世之人无法企及的伟大作品。
黎晗影也得过精神病,还是在无比年少的时候。
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能在爱情方面拥有更深刻的认识见解?
施愿出着神,她的念头呈现出一种荒诞的冷幽默。
黎晗影却在凝视她的眼睛。
他的话以一种自行赋予答案的方式传出:“我也始终相信,愿愿你爱我,就会爱我的全部。”
在黎晗影吐出这句话时,施愿差点就要汗流浃背了。
原来前面包的所有饺子,只是为了最后的这碟醋。
她的嘴唇抿了抿,想要勾起认同的笑容,但黎晗影并不需要她的回应。
他沉浸在自己构建的“施愿好爱我”世界,说完便发动跑车驶离了大宅。
……
灰蓝色的天空下着纷纷扬扬的晶莹雪片。
从早到晚,没有间断。
大年初一,往日车辆拥堵的赫海市街头难得回归寥落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