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经验证明,屋子里肯定另有玄机,陈子期提着食盒,定是给某人送饭,小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给谁送去。不能光明正大地活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莫不成是反朝廷的钦犯?想到这里,小叠吓出一身冷汗。目光一点点搜寻,剪子,锄头、箩筐、水桶、簔衣等物。墙角挂着一顶破烂不堪的草帽,四面龇牙裂缝,草须子张牙舞爪,似乎一碰就会散架。小叠走过去取下草帽,墙上钉着根粗大的木楔,表面看也没什么不一样。她好奇地试着转动,正当全神贯注地操作时,脚下陡地轰然下沉,即便早有准备,也被吓得不轻,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地跃出地面。原来果真触动了机关,将将站的那个地方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黑洞。小叠过去探头看了看,果然是间密室,想着适才陈子期提着食盒走进去,更增加了她的好奇心。便沿着木梯下去,走过几阶木梯,踩上石阶,木梯立马收缩,上面的石板嘎吱一声合上。生怕惊动了下面的人,小叠敛住脚步声,顺着石阶一直往下行。宽大的空间让人感觉仿佛走的不是地下室,而是某座鬼楼。四周黑漆漆的,阴风冷冽,寒气在指间缠绕,霉味在鼻端肆虐,带着令人窒息的阴冷压迫感。终于到达底层,隐约透出微弱的亮光。沿着甬道寻着那亮光而去,行了一段距离,待拐了个弯,那微弱的光线陡然大亮。正对过去是间宽大的厅堂,门虚掩着,里面依稀发出细碎之声。陈子期一定就在这里面,如此神神秘秘,不知这家伙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小叠慢慢向门边靠拢,透过虚掩的门缝,一股怪臭味扑鼻而来。她看到陈子期坐在桌前,一只曲着的腿支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啃烧鸡,边吃边说:“好香,真好吃!”那样子似乎很受用,还不忘喝上一大盅美酒,咂咂嘴巴。小叠纳闷:这小子脑袋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或者是进了水,好端端的干嘛跑到又臭又脏的地下室吃东西。莫非在臭不可闻的密室里才吃得香甜?就像那些恋物癖、恋童癖有特殊的嗜好?这小子瞧着机灵阳光,竟有在地下室用膳这等龌龊的喜好,真真迂腐得紧。想着无聊的自己遇上无聊的人,小叠摇头,笑自己傻,真是好奇害死猫。不过,正待她要挪动脚步想要悄悄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哗啦作响的铁链声,夹杂着哀号的、恳求的、虚弱的人声:“求……求你给我一口吃的吧!我饿……饿啊!”那声音让小叠的心脏突然急剧跳动,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心揪紧,再揪紧,蓦地感到一阵惶恐不安。眼神扫向旁边,原来黑漆漆的地面上趴着一个人。手脚锁着粗重的铁链,衣衫破烂成片,花白的须发从未洗刷过,仿若乱草堆遮住了整张脸。陈子期似乎吃得很是心满意足,嘴唇直冒油光,拿着捉弄人的语气。“想吃是吧!那就学几声鸡鸭猪狗叫,要学得像,小爷我满意了,桌上的半只烧鸡就归你。”“我学!我学!我学!”地上的人颤着嗓音连声应道,定是饥饿到极点。接下来,小叠听到了各种奇怪得不成样的牲口叫,犹如鬼哭狼嚎。惹得小叠情不自禁想要笑。那是什么人呢!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受如此折磨?陈子期好整以暇:“啧啧啧!瞧你,畜生叫都学不好,还想吃烧鸡。”又切齿拊心道,“当年杀人坑蒙拐骗的本事哪去了?重来。”说着,噌地站起身,将烧鸡骨头叭地扔在地上。那人挣扎着想用嘴去叼,却因为够不着,徒劳挣扎一番。这个陈子期真是太过分,把好生生的活人往死里整,手段也忒狠毒了些。平日里看他白净俊秀讨喜,靠着他们孟家这棵大树也不带这么作威作福的吧!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叠好一阵腹诽,同情弱者的心理开始泛滥。陈子期一步一步走过去,狠狠地踹了地上之人一脚,怒声道:“涂怀远,去死吧!还想吃,给你吃狗屎都算浪费了人力,克扣了庄稼。”涂怀远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小叠头上,嗡嗡作响,头晕目眩。孟怀远爹爹还没死,被囚在这里活受罪,生不如死?小叠发抖的双手拼命扶住门框,一时呼吸急促,浑身乏力。陈子期把靴子塞进孟怀远嘴里,用力拧着,恶狠狠地说:“你不是要吃吗?吃吧,吃烧鸡”地上的人痛苦地滚来滚去,发出呜呜哀嚎。小叠看到那张形同骷髅的脸,布满刀痕,有的已经干疤,有的淌着新鲜的血印子,若不是先前子期的那声涂怀远,她根本认不出眼前之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不择手段,残害妻子,口蜜腹剑,强取豪夺苍天饶过谁,能有今日这种结局,完全是报应,可是在…这瞬间,泪水还是模糊了她的双眼。孟怀远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瞪着死灰般的双眼。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喉咙里咕噜打转,勉强蠕动着干裂的嘴唇。“让……我去死,求你让我去死吧!”“让你轻而易举就死掉,没那么便宜,”陈子期歇斯底里的吼叫,与平日彬彬有礼判若两人。“我的家我的亲人,全被你这个恶魔毁掉,我的亲人被你一个个逼上绝路。他们痛苦绝望地活在这个世上,那些活生生的血泪史,是我陈子期这辈子无法抹去的噩梦。你简直就不是人,对待恶魔当然不能以常人手段。我也要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什么叫活受罪。我每日的任务就是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到那只老鼠的血液一点一点流干,一点一点地走向绝望,然后疯掉,自己啃噬掉自己身上的肉而亡”:()遗弃公主有个恶魔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