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过完就是年,院试考完都是假,爽啊——”
徽州府治,歙县城内,一幢奢华酒楼后院,身着姜黄色儒衫的胖子撑了个懒腰吊嗓子。
下一秒,一本书破窗奇袭而来,砸得他一个趔趄。
“大清早鬼叫什么!”扔书的正是顾悄,昨夜他写信到鸡鸣,正困得伤心。
“有些大人呐,不仅好骗,还没有眼力见。”
一旁抻胳膊做早操的豆丁并花生苗齐齐递来白眼,1号一边吐槽一边爱惜地捡起书本本。
黄五摸了摸鼻子,咳,太开心以至于得意忘形了。
他屏住呼吸准备遁走,就听到屋内窸窸窣窣响起穿衣汲鞋的声响,尔后一张睡眼惺忪的脸出现在窗边,“院试考完都是假?看来放榜后,提学大人训话你是一个字没听。”
黄五“吧唧”一声掰断拇指粗一根柳枝,“什……什么话?”
那时他光顾着兴奋去了。
要知道,商籍能搏个功名,是件多么梦幻的事。
不说一整个徽州府几十万人众,一年也就录二十个新秀才。
单说他们老黄家,族谱几大本,可祖祖辈辈从头到尾翻过来,都数不出一个官秀才!
黄家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从事着最末等的勾当,时时在官身老爷们跟前充孙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老黄家祖坟着火了。
从黄榜贴出来,被念到名字的那刻起,黄五已经飘飘乎彷如在云端。
左耳尽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右耳同步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竟成了黄家头一个秀才。
他自己都不信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嗝。
就地疯魔的,可不止黄五一个。
原疏也不大清醒。
他盯着黄榜上的第七名,可劲掐自己大腿,“不疼啊,我这是在做梦。”
尔后,众目睽睽之下,“啪”得一声给了小猪一巴掌。
“有才兄,你看我疼不疼你?”
朱庭樟精神也有些恍惚,“光听着响,没觉得疼,咱们果真是做梦。”
顾悄类比了下,这种冲击,大约也就跟高中都没念的网瘾少年,突击两个月竟然被清北录取了差不多震撼吧。
好在一水儿的新秀才,都沉浸在难以置信中,谁也没五十步笑百步。
毕竟初试“剃头”的余威还在,谁也没作这个心理准备能中啊。
可惜一夜过去,颤抖的手,澎湃的心,尽数回落。
黄五冷静地又开始厌学,原疏美梦成真开始傻笑,小猪猛虎们肾上腺素飙升彻夜失眠,这会呼呼补觉。
大约顾影朝是唯二清醒的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