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顾劳斯终于开窍。”
静默片刻后,谢昭缓缓解释,“但这只是其一。县试案我追查到李长青,虽然没有打草惊蛇,但显然有些人已经坐不住,动了灭口的心思。二品以上大员两次身涉舞弊案,借刀杀人除掉李长青,这是其二。”
除此之外,还有其三。
谢昭停下脚步,目光幽深地注视着顾悄。
“县试后,爹爹曾向我说过李长青经历。他曾任过太子蒙师、詹事府行走吧?”顾悄默想片刻,迟疑地问了句。
北司业务骨干林茵同志,脑子里另有一本大宁所有官员详细履历表,闻言点头,“正是。”
“苏训与李长青,都是太子的人,这案子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衙役闹了一通,变成吴遇硬把这事捅上台面,太子党保不下李长青,只能自断臂膀。那么其三,就是直接引火,挑起吴遇同太子党的争端。太子命悬一线,神宗本就急火攻心,这时贸然动他的人,必定会引起神宗猜忌。”
顾悄抬头,“只要他深查吴遇,你在徽州的种种行径必然暴露,吴遇明着是顾氏门生,暗里是谢家的人,届时顾谢两家,都要受牵连……这一石三鸟,可真狠绝。”
这么一看,原疏不过是城门失火,不小心殃及的虾米。
连池鱼都算不上,谢昭才是幕后黑手想抓的大鱼。
谢昭欣然一笑,也不纠正,照单全收,“猜得有模有样。所以,昭如今也身涉险境,亟需顾三公子照拂。”
“顾劳斯,我这个重担,就劳烦你了。”
这打蛇随棍上的无赖模样,令顾劳斯一整个羞耻住。
他瞪大桃花眼,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肩膀,“喂!你还要脸不要?我这小身板,你看像能挑起你的样子吗?”
谢昭还没笑,倒是一边的林茵憋不住“哈哈哈”出鹅叫。
又被上峰一个眼神扼住咽喉,“呃”了一声戛然而止。
为了补救上峰跟前岌岌可危的形象,林茵涨红着脸补充了一句,“公子或许还应深思,周家为什么独独咬着原疏不放。在属下看来,从原秾嫁到顾家三房续弦起,一切就都不像偶然。”
“顾三身边所有人,不是出自顾大人手笔,就是由我安排,原疏确实是唯一的例外。”谢昭淡淡道,“如果有人想要破顾家这铜墙铁壁,他就是唯一的缺口。”
顾悄捂脸,突然有点明白,所谓的廉政风险点是什么了。
他这个顶包的旧太子,那也算个太子。作为高举的活靶子,他身边的人,自然而然,成为重点被侵蚀的对象。
重利、美人、仕途,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这人要还没投敌,那只好弄死。
可怜的原疏,从周家童养夫到美女色诱,再到科场按头抄袭,一路竟默默承受了这么多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关键是,作为亲兄弟,顾劳斯还一直狂敲边鼓无情怂恿他:不如从了!
你可是人?!
顾劳斯深刻反思,原疏真真是个政治立场坚定、根正苗红的好同志。
这样的好同志,自然要将他放在重要岗位上重点培养!
于是,顾劳斯认真考虑,要不要忍痛割爱,继续诱哄他,干脆借此机会一举从了,就此打入敌军内部,改行干个碟中谍。
但想想原七智商,顾劳斯还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