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顾氏治家不严,子侄罔己殆人,顾氏便难辞其咎!今日,顾氏愿以微薄之力独担所有恶果,就请大人褫夺悄的案首,连同所有顾氏族学录中子弟,悉数除名,以还其他学子公道!”
此言一出,不止考生,连方灼芝都惊了。
顾氏两个小子,更是没想到,顾悄会牺牲自己保他们。
顾憬向来心如止水,这时也怔怔抬头,满眼意外。
汪铭却十分嘉赏地捻须点头,这小炮仗也不只会怼人点火,必要时亦能战术性示弱,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用得倒也妙,既收服了人心,也叫他能够顺茬接话,借坡下驴。
天色不早,也是时候回去睡觉了。
老大人眯了眯眼,开口却是一通罪己,“舞弊一事,水落石出。虽未酿成大祸,但我与县大人最该自省。老夫行府台新政不力,叫小人乘间抵隙;方大人识人不清、姑息养奸,各自罚俸半年,容后报府台大人再判。”
“至于尔等,受贿人已经伏诛,行贿人徐闻知法犯法,事发后不知悔改,鼓动他人、诬陷诽谤,兴妖作乱,罪加一等……”
“数罪并罚,当以流刑充军,念在初犯,就留戍新安卫吧。”
一直不曾开口的谢昭,淡淡插了一句。
这罚是从重,可新安非苦寒之地,也能说就轻。
汪铭一时盘算不出这位打算,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至于其他人,虽各有过错,但纠察真凶亦有功劳,休宁到底惜才,我与方知县决意,从轻发落。”
“考生顾憬行贿证据确凿,念其初犯,及时醒悟,并无抄袭之实,遂取缔此次成绩,以示惩戒。考前行卷,大宁并无令止,顾云斐撞卷乃无心之失,但应试文章不足以服众,便也划去名次,明年再考。查任被奸人煽动,但揭发有功,今以杖责小惩,日后当正心慎行。”
“至于顾氏其他人,既是攀咬牵连,实属无妄之灾,本不应判罚,但顾氏大宗,出此纰漏,令休宁蒙羞,责无旁贷!是以夺顾悄案首,顾影朝、原疏、黄五诸人悉数不定等次,取中察看,四月府试,诸位若不能替休宁争光,便一并取消所有成绩。”
一心低调准备府学摸鱼的顾悄两眼一黑:???
几个意思,这是要逼我小三元连中?
这等赏罚分明的处置,令考生无话可说。
即便少许人对几个纨绔实力存疑,但四月府试一样见真章,届时还能白嫖一场大戏,倒也再无异议。
外头已是月上中天。
汪铭如释重负,麻溜地润了,只有方灼芝,仍不开窍,止住谢顾二人,摸头讪笑,“顾家小子,老夫还有一惑想请教,你是如何知晓,前二十里还有一份怀藏的?”
不得不说,老疙瘩问出了小疙瘩们的心声。
还有些稀稀拉拉没走的考生,连着顾家一挂傻小子,都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