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悄挑了挑眉。
他还记得内舍第一天,徐闻用“纺织娘”挑起他与顾憬不合时,丢下的那句“那死脑筋,是只不会叫的狗,可咬起人……特别疼”。
这般看来,是挺疼。
少年被点到名,并不见慌张,依旧是那副怯懦又阴沉的模样。
他垂头低语,“大人,我与徐闻虽为同窗,但并不熟悉。空口白舌,学生不屑辩解,若要指控我罪名,那便叫他拿出证据。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有本事拿到考题,又为什么要便宜他,一个我根本不熟的人?”
徐闻自然拿不出证据,生生气出一口血来。
顾悄离得近,躲闪不及,衣袖下摆沾了些血沫子,还好一身红,倒也不打紧。
但他还是冷漠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徐闻:……
堂审再度陷入僵局。
“小子,你攀扯的人倒是不少!”汪铭叹了口气,语不惊人死不休,“果然,还是板子打轻了。”
考生们又微微躁动起来,显然认为监察的话,并不公允。
“接下来,咱们一样一样分说。”汪铭摇了摇头,“首先当是考题泄露一事。方大人,就由你自行说明,‘出门如见大宾’,这题由来吧。”
方灼芝气哼哼叫教谕抬上来一个大号木箱子。
红彤彤的甚是喜庆,挂着把小锁,顶头留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长得好像关庙里的功德箱。
“往年县考,题目都是县官随意拈取,有现场临想的,但多数都会提前备好,泄题之事,时有发生。咱们府大人最是廉正,为除积弊,县考前特下文书,令我等悉数以探筹之法,神选定题。”
虽然,早上他还在腹诽吴遇脱裤子放屁。
但不影响这会他溜须拍马屁。
方灼芝说着,还对上拱了拱手,“府大人果然英名,似是料准下官会遭这等危机,好叫我提前规避。说我泄题的,这匣子里还有二十余道小题,皆是考前祭礼时我随兴所题,顺手捞出‘出门如见大宾’,叫我如何早泄?”
“咳咳!”汪铭立马清嗓挽尊,提醒县大人嘴瓢。
方灼芝反应过来,老脸爆红,强行镇定自若,急忙转移话题,“吴教谕,就开箱叫大家看看,剩下考题是些什么。”
教谕一边往外掏,一边随口念。
“百姓闻王车马之音。”
“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
……
越念,铁四角就越肃然起敬。
顾劳斯就像是钻进了县大人的功德箱,先前押给他们的题,竟与箱子里存货相差无几。
至此,泄题一事,无可辩驳。
毕竟方灼芝写题、抽题是众目睽睽,做不得假。
“第二件,便是你们四人的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