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连星帆声音慢慢减小,收起咋咋呼呼的模样,担忧地看着好友垂下眼睫。
“我说着玩,你别往心里去啊,闻序。”连星帆找补道。
闻序摇摇头,看向窗内。
“你说得对,我确实干了件和人渣没什么两样的事。”闻序自言自语似的道,“可是星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方鉴云即便嘴上不说,可他但凡难过一点我都感受得到,他不高兴,我心里就烦躁,我看不得他在仇恨和痛苦中挣扎,却不肯让我分担的样子……”
连星帆也看向窗内。
病房里,楚江澈和萧尧站在床头,挡住了苏醒过来的楚夫人的脸,二者似乎正在对楚夫人说着什么。只有病房外二人谈论的话题中心人物独自一人靠在角落,双手插在大衣兜里,清秀的侧脸面无波澜,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他不禁也叹了口气:
“那你想找的那个人呢,闻序,他该怎么办?”
闻序闭上眼,俊朗的眉目下压抑着某种厌倦的情结。
“这个问题,方鉴云也问过我。”
他说,“或许正是因为我给不出答案,才会让他对我如此失望。”
“母亲,我是江澈,您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得清的话,您就眨眨眼……”
病房内,楚江澈眸光波动,半蹲下来,抓住女人枯槁的手贴上自己的脸侧。饶是瞿清许也没见过楚江澈这样动情的样子,一时有些感慨,可胸腔却愈发闷堵得慌,仿佛郁结于心。
本以为今生再无母子情缘,如今柳暗花明,他自然替朋友由衷的高兴。可感动之余,他心里却也油然升起怅然若失的心绪。
“母亲!”
贴在楚江澈脸上的那只手虚弱地动了动,楚江澈立刻回握紧母亲的手,望着病床上极其费力地睁开一丝眼的女人。
“母亲,您能听见我就好……”
一旁的萧尧不比楚江澈平静到哪里去,镜片后的双眼红得跟兔子一般。楚江澈忽然想起什么,头也不回地一把抓过萧尧的手:
“萧尧,你来。”
萧尧惊讶,开口时声音还是哑的:“少爷……!”
“母亲,这是萧尧,萧伯的儿子。六年了,您还认得他吗?”
楚江澈生怕女人看不见,强拽着萧尧把人拉近了些。远处,瞿清许面露讶然,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说。
“萧尧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您那个时候最疼他了,过问他的功课比对我都用心。您昏迷之后,家里的一切都是萧尧在操持,咱们家才不至于一蹶不振。”
楚江澈说着,侧头示意萧尧:
“来,和母亲打个招呼。”
萧尧喉结一滚,不得不走上来,忐忑而拘谨地唤了一声: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