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视良久,瞿清许忽然将披着的毛毯褪下,露出只穿着单衣的,骨骼清瘦的肩胛。
他迎着楚江澈微微蹙眉的注视,撑着拐杖艰难站起身,尽管脸上好容易积攒的那一点血色因此而消失殆尽,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步步走到楚江澈面前,漆黑的眸深望着他。
他没有说话,楚江澈却看透他的心思般,主动伸出右手。
瞿清许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动了动,慢慢抬起手,纤细修长的五指并拢,终于握住了楚江澈的。
“为了逝者。”楚江澈说。
瞿清许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青年清晰地道,“是为了胜利,为了我们一定会迎来的胜利。”
腊月严冬,最寒冷的季节,也是北国第一军事政治学院新学年的伊始。这所肃穆的军事院校仿佛特意选用这种方式,为每一届的新生送上入校的第一课。
校舍内。
“军事理论,还跟得上吗?”
楚江澈将脱下的外衣挂好,转身看着瞿清许关上门。后者摘下帽子,扑了扑上头积攒的雪花,将散乱的头发拢好,露出被冻得泛起红血丝的脸。
“我当年在联邦选修北国的语言,也只是学了个半吊子,日常交流勉强凑合,听课实在吃力。”
瞿清许在对面的床铺坐下,放下书包,“好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其他学院过来蹭课的旁听生,老师也没注意到我。”
入学以来,楚江澈动用他在校内并不算太广的人脉,费了好些心思,才找到这样一间符合他们需求的双人宿舍。本该与楚江澈同住的室友家境优渥,自己搬出去租房,周一到周五下晚课后,瞿清许便可以趁他人不注意溜进来,总算有了个过夜的地方。
“容我说句不该我多嘴的话,”楚江澈一边背过身等瞿清许换衣服一边说,“军事院校里,像你这样留着长头发的人不多,oga就更少了。在这尽量还是低调一些。”
瞿清许系扣子的动作生涩地滞住,衣扣险些从纤长的两指间脱手。
他嗯了一声:
“没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你我共同行动,在北国我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吃穿用度都要仰仗你,不管是冲着哪一层,我都得听你的。”
“我虽然手头不宽松,但多你一个还是负担得起的,别总是记挂着这点小事。”楚江澈难得承担起活跃气氛的重担,笑了声,“要是这么论,我现在的生活费也都是萧尧按时打给我,你也得感谢他鼎力支持咱俩才对。”
“就是之前你说过被陆霜寒指使人绑架的,你父母故交的儿子?”瞿清许问。
楚江澈起身,打开储物柜:“对,我们算是从小一同长大的交情,只是他一直恪守分寸,长大后只肯叫我少爷。我纠正过萧尧好多次他也不听,只好随着他去……”
一提到这个竹马,惜字如金的青年总会难得地话多一些,表情也更柔软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