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跟着走到客厅,瞿清许早已折返回来,手里拿着碘伏和棉签,见伤者自己一副不上心的样子,顿时有点火大:
“闻序你说话啊,车里的玻璃碎片有没有扎到你?”
闻序摇摇头,目光始终在瞿清许那张失了血色的脸上逡巡。
“你被震傻了吗你,”瞿清许气不打一处来,把东西当啷一下重重放在茶几上,“自己身上有没有痛感还不知道?快点吧外套脱下来,让我看看伤在哪了——”
“我不需要。”
闻序疲惫地打断他。瞿清许怔了怔,看着闻序走过来,站在他面前。
他忽然有些说不出的不自在。闻序每次预备说正事时都是这个样子,不由自主就和人站得过近,说话时还必须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青年五官本就生得凌肃,骨骼线条折角坚硬,不苟言笑时有种浑然天成的压抑感,令人揪心。
他越想垂眸避开那视线,闻序反而越压着眼帘,沉沉地看向他。
“你是怎么知道我去了蔚蓝化工厂的。”
闻序问道。
瞿清许喉结一动,眼睫低垂。
“傅警官说你要去不夜城,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找诡手肖想探听黑市的消息。等我赶到不夜城,你和诡手肖都已经不在了,我联系不上你,只能给所有认识你的人打电话,直到连医生……”
闻序浓黑的眉毛动了动,示意他不必继续说下去。
瞿清许忽然后知后觉地有些委屈,咬牙回瞪了闻序一眼。
“审讯结束了吗,闻检查官?”他回敬道,“我大老远赶来救你一命,你对我就是这个态度?”
瞿清许讨厌闻序用这种看嫌疑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偏偏因为他在闻序面前的有所保留,也让他每每面临对峙时都会感到心虚。
若是换做六年前,他的阿序绝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他的。
许是察觉到这份失度,闻序稍稍收敛起无意识释放出的进攻性,鼻腔里克制地叹出口气来。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他说着就要从瞿清许身边走开,“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明天再说吧——”
“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完!”
瞿清许看着闻序的身形一顿,不禁声线抬高,“不夜城那种地方是你想去就去的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计划,如果今天我没能及时赶到,你已经被炸成灰了!”
闻序转过身来看了瞿清许一眼,突然古怪地笑了笑。
“不是你让我习惯咱们彼此独立生活、单独行动么?”他看着瞿清许的脸色一变,脸上闪过一丝扳回一城般的解恨神情,“让我事无巨细和你分享的是你,朝令夕改让我滚的人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