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彦还在指点三人练武。二虎子陆寅君已经坐不住了,要不是牢记山主的命令,不能在村中显露原形,他现在只想变回白虎,在地上打几个滚。山猫金千纹跳上栅栏的木墩子,蹲坐在上面,长长的尾巴在空中胡乱舞动,歪头盯住二虎子,声音细细软软:“做人不好。”陆寅君扭头看到山猫,也学着猫儿的样子,单脚独立蹲到另一个木墩子上。“做人不好,你还蹭天劫,拼命地化形。”“唔,报恩。”金千纹的小猫脸上一派严肃,“恩情是必须得报答的。”“小猫报完恩了吗?”“不知道。”山猫金千纹眼中满是困惑,低头舔舔猫爪,又用爪子揉揉脸和耳朵,好像这样就能把烦恼洗出去。“金千纹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报答过恩情。本以为化形为人,满足恩人的愿望就算报恩,可是结果跟我想得不一样。”“以二虎子八百年的修行来看,报恩不是满足恩人的愿望,而是满足自己。对恩人心存感激,会让修行有所亏欠,心境不得圆满。如果小猫儿还是想不通,就去问先生,或者回去问山主。”陆寅君不讨厌这只蹭天劫的小山猫,而且因为金千纹与他渡同一场天劫,所以两妖之间产生了某种命运的羁绊。无关于情爱,更类似于血脉相连的亲人。陆寅君维持着金鸡独立蹲的姿势,绞尽脑汁地回答山猫的问题,并负责任地给出建议。红毛大狐狸胡百礼蹑手蹑脚地蹿到金千纹身旁的木墩上,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一虎一猫。“金千纹什么时候渡的化形天劫?”“年兽来袭那天。”山猫金千纹仰头看向胡百礼,琉璃色眼眸中映出狐狸的模样,对方回来这么久,两妖还是第一次说话。山猫对胡百礼的经历不感兴趣,也不想听他怨天尤人的言论。红毛大狐狸知道金千纹渡过化形天劫,态度也变得别别扭扭。就像明明与自己在同一个起跑线的小伙伴。结果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其实人家是套圈,而且早已领先不知道多少圈了。这种感受实在难以言喻。胡百礼瞪大狐狸眼,吃惊道:“你见到年兽了?”“没有,那时我在渡化形天劫。”金千纹翻个白眼,红毛大狐狸总是抓不住重点,明明说的是化形,他就能生生拐到年兽的话题上。“哦,你渡劫都不告诉我。”“你被山主驱逐了。”金千纹跳下木墩子,不想再与蠢狐狸说话。就这……还想为狐狸崽报仇?大概只能像辛彦说的,反正妖怪活得久,熬到仇人老死,也算报仇了。陆寅君蹲在木墩子上眨眨金眸,与红毛大狐狸互瞪一会,也觉得无趣。“辛彦,回山吗?”“好,与师娘打个招呼就走。”辛彦应和道。胡百礼看看跑得不见猫影的金千纹,又瞅瞅跳下木墩的陆寅君,再瞄一眼穿上罩衫的辛彦,觉得狐狸好委屈。“彦儿,等等。”辛彦被吴幺娘叫住,塞了一包东西在怀里。“师娘,这是?”“给你做的衣服和鞋子。换季了,总要有替换的衣衫。普通布鞋的底子不耐穿,给你这双加了皮子。”吴幺娘笑着说,又对陆寅君道:“今日第一次见寅君,鞋码和身高尺寸我记下了,过几天师娘也给你做一套。”辛彦抱着包袱有些发愣,没有拱手,而是长揖弯腰,面孔与地面齐平。“谢谢师娘。”吴幺娘扶起辛彦,摸摸他的头,叮嘱道:“好孩子,你与寅君走山路注意安全。”辛彦浅灰色眸子熠熠生辉,抱紧包袱,三步并作两步,走得飞快。一副生怕身旁的陆寅君上来抢东西的模样。路过夏氏叔侄的院子,正瞧见七王爷夏朴在院中树下喝茶。二虎子陆寅君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皮肤细腻白皙,手指青葱如玉,捏着茶杯的动作优雅自在,一举一动有着说不上来的韵味。辛彦抬手敲敲呆住的傻大个:“看什么呢,那是夏颂的七叔。”“好看,比夫子好看。”陆寅君实诚道,抽动一下鼻子嗅嗅,隔着院子栅栏问夏朴,“夏颂的七叔,你在喝什么呢?”夏朴抬头,见到身形魁梧的壮汉站在院外,好奇地往里张望,眉眼含笑道:“你是陆寅君吧,请进。我听颂儿说学堂来了新同学。”陆寅君不知道什么是客气,听别人请他进去,身高腿长的他,一步跨过栅栏进了院子。辛彦连忙绕过栅栏,从大门进院,朝夏朴拱手:“抱歉打扰七叔,寅君有点憨。七叔勿怪!”“憨是说人愚钝,夫子今天还说寅君聪慧。二虎子不憨。”二虎子陆寅君睁大金眸瞪向辛彦,气呼呼道。谈卫笑眯眯地送来一套茶具,火炉上的水壶再次沸腾。夏朴没有起身,半靠在榻上,咳嗽两声,朝二人道:“辛公子和陆公子赶得巧,朋友刚送来的茶料,请二位饮杯茶再回去。”陆寅君抽抽鼻子,看着谈卫往水壶里加树皮草叶,还有不知名的粉末,疑惑地问:“你在煮药?”谈卫笑道:“陆公子误会了,这是茶。”陆寅君摇头,看向夏朴,道:“夏颂的七叔身有重疾,血脉经络皆不通,这壶里很多东西都与身体相冲,会加重病情。”谈卫勃然变色:“陆公子,我家主人好意用茶招待于你,你怎可……”“谈卫慎言,”夏朴沉声打断谈卫的话,起身朝陆寅君拱手,客气道,“夏朴确实重病已久,不知陆公子也懂医药之理,敢问陆公子是师从梧桐山主吗?”“不是山主,寅君的师尊是陆吾。”陆寅君金瞳灼灼将夏朴气血循环死结之处看得通透,奇道:“夏颂的七叔先天不足,气血经络皆不通,又很难补充元气,竟然能活这么久!”夏朴和谈卫两人不知道陆吾是谁,但辛彦已被惊呆了。陆寅君的师尊竟然是陆吾,原形是人面虎身九尾,掌管天之九部的那位神君?山主知道吗?:()我家祖传有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