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肇放轻脚步,上前将她抱到床上,又拉过旁边的被子,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
他在军营待了近两年,天天跟一帮大粗汉相处,力气大得没轻没重,但抱徐婉的时候,胳膊收着力气,担心惊醒了她。
春末的夜晚,屋内灯火摇曳,窗外虫鸣呢喃。
宗肇坐在床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徐婉时,她衣衫朴素,脸色微黄,明明自己过得不尽人意,却见不得人间疾苦,将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都送给了一个卖书救父的孩子,叫他度过难关后一定要重回书院,为大楚之崛起而读书。
……
许久不见,如今你过得好吗?
安静的夜晚,无人回答他心中的低语。
宗肇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闭上眼休息,听闻太子病危,他日夜兼程地回来,总算赶得及时,明日……还要出京。
屋外的翠枝和一众婢女等啊等,热水凉了就继续烧,结果等到天亮了也没听见屋里叫水的声音。
侍女们都困得直打哈欠,问道:“翠枝姐姐,你是不是猜错了,小侯爷和夫人都睡着了吧?”
翠枝也一脸懵逼地说:“不应该啊,这可是他们新婚之夜……”
“那我们再等等。”
“嗯,再等等!”
锦澄去接何峥
清晨,天微亮。
徐婉醒来,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抬手的时候发现自己衣服都没脱,但人已躺被窝里睡了一夜。
嗯?
她昨晚不是坐在床边等宗肇吗?
“夫人,您醒了。”翠枝端着水进来。
徐婉掀开被子,一边穿鞋一边回道:“宗……相公昨晚没有回来吗?”
“啊?”翠枝诧异道,“回了啊,子时前就回房了,夫人不知道吗?”
徐婉瞪大了眼睛,她赶紧往床上又看了一眼,自己躺在最中间,好像没有另一个人的痕迹,“我昨晚睡着了,没印象。”
翠枝瞬间明白了,她好笑道:“那就是小侯爷没叫醒您,怪不得我们在门外等了一夜,屋里都没动静。”
徐婉:“……”
你们等什么?什么叫没动静?为什么又要对她贴脸说?这多尴尬啊!!
徐婉站起身环视了屋里一周,她房间没有放软榻和躺椅类的,只有书桌旁一把椅子。
她走过去,看见桌上有张纸,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月底归。”
字迹工整大气,铿锵有力,是宗肇写的。
他昨晚就睡在这吗?
徐婉心底有点异样,在这以夫为重的时代,妻子要早起晚睡伺候夫君,何曾会有夫君怕打扰妻子睡觉,而在书桌旁凑合睡觉?
宗肇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徐婉想不通,她朝翠枝道:“相公出去办事了,他留信说月底归,派人给公爹婆母说一声。还有,屋里的红色装饰都撤掉吧,晃得我有点眼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