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裴贤。”
“如果是为了打我道歉就不必了。”裴贤打断他,沉默地回桌前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
祁扬眉头很轻地蹙了一下,被裴贤刚好重新看过去的目光捕捉到,裴贤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问:“难道你觉得,除了刚才打我之外,没有其他地方对不起我吗?”
祁扬看着他,脸上浮现很真诚的迷茫。
裴贤被这阵迷茫弄的,险些又要怀疑自己,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也骗不了自己了。
等了很久,裴贤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
“祁扬,你说你不谈恋爱,我理解你也许有什么苦衷;你表现的好像很不懂爱,我觉得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两个人的爱要是百分制打满了就能相爱,我觉得我一个人的爱就可以满到一百分,你什么都不会,所以你被爱就够了。”裴贤看着他,语速很慢很柔和地说着,像在讲故事似的。
祁扬和他对视着,神情终于从刚才的刺激中缓和过来些许。
“我今天才知道,你所谓的不懂感情,是可以同时跟很多人有感情;你口中的不确定恋爱关系,为了方便跟每个人都能做谈恋爱才能做的事。”裴贤说到后面,眉梢轻轻上扬,像是在讲什么很好笑的话。
但每一个字又像在他心口扎刀子,他说得很痛苦,那一抹嘲讽的笑看上去勉强极了。
片刻后他慢慢走近祁扬,看着他那双无措的眼睛,那眼睛黑漆漆的,但充满着防御,好像对视也很难将自己融进他眼中似的。
刚刚得知的事情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心尖印下血淋淋的伤口,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一切。
裴贤很痛,这种痛远大于刚才那一巴掌带来的肉|体上的痛感,他很少受感情裹挟,从不知道原来痛苦到极致的时候就连说话都觉得生疼:“你就这么缺吗?”
“……”祁扬大脑一嗡。
裴贤眼中很是难过,在那之余又有些恨意:“明明你打个电话,我就能送上门。还是说你根本不是缺,你就是喜欢被不同的人上的感觉?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裴贤。”祁扬喊他名字,想用这种方式让他闭嘴。
裴贤点点头,红着眼底,轻轻一挑眉,似乎觉得好笑,尖锐地问:“怕我说出来?现在知道要脸了?”
“裴贤!”祁扬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变冷,刺激着他的神经,心脏久违的感觉到了十分强悍的刺痛感,他耳边持续嗡鸣,眼前的一切都很虚幻。
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缓慢,死寂,好像在耳边擂起哀鸣的鼓声。
裴贤好像听到了这微弱的心跳,他沉默了很久。
“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让我去找你,宁愿自己辛苦一点,也不让我去潭州找你,是怕我打扰了你左拥右抱的好日子?”裴贤只觉得心口凌迟似的痛着,他目光深沉到带着些恨意,但这点恨意太不够看了,他只是发现祁扬眼下的黑青就又觉得心疼,他想,最近事情这么多,祁扬一定是没睡好。
裴贤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但他还是咬紧了牙控制住自己,他右手扶在祁扬肩膀上,很轻的搭着:“你都跟我解释清楚吧,好吗?”
祁扬抬起手,抓住了裴贤搭在他肩上的手,裴贤目光呆滞了一瞬,恨意可以在两手交叠的一刻就散个干净。但祁扬很快就捏紧了他的手腕,用力将它从自己肩膀上撕下来。
裴贤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呆愣地望着他,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需要跟你解释什么?”祁扬一张口,声音有些哑,裴贤听着觉得没有平时好听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话语太刺耳。
他看着裴贤木然的神色,感觉心脏从死寂中发出一阵抽痛,但他不知道这突然的痛感因何而来。
“早就说的够清楚了吧,你是我什么人?我需要跟你解释什么吗?倒是你,好好看看你自己吧,莫名其妙发什么疯?你又觉得我哪里对不起你了?”祁扬眼中一片冷淡,他瞳孔里看不见一点光。
裴贤轻松从他手中挣脱钳制,手腕一转就将祁扬的手抓在手里,他没用力,也许是真的没力气了,他脑子里很乱,试图把混乱的一切掰回正轨,自欺欺人地说:“所以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和那个人……你们没关系,他说的都是假话,对吗?”
“你在说什么?”祁扬皱眉。
“你的证人。”裴贤说。
“……”
“你们发生过什么吗?”裴贤看着他问。
祁扬神色木了一瞬,随后撇过脸去。
裴贤的心随着这个动作被狠狠刺中了一刀,那股恨意重新翻涌上来刺激着他的神经,“你们在哪认识的?”
“你别搞得跟抓奸一样。”祁扬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觉得耳朵疼。
“不是奸吗?”裴贤反问。
祁扬有些恼了,抬眼看他:“你以什么身份问我?我跟谁发生什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我爱跟谁怎么样就怎么样。季嘉泽跟你们说什么,说他跟我发生什么了?……不对,要是他说了你就不用追着问我了。裴贤,不要管太多,不要拿男朋友的身份自居,我跟你,或者说你跟他,你们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麻烦你搞清楚。”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个字都像尖锐而灵巧的刀子,自如地刺进裴贤身上的任何一处,翻涌的情绪随着某一个字音落下时,一秒上泛。
“你再说一遍,我和他没区别?”裴贤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他不得不微微张开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