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凌关掉投影仪,整理碟片,“幸好覃白顽强撑到了电影拍完,不过算着时间,医生说不多了。”
胡嘉嘉感到淡淡的忧伤。
“《麟凰》这个故事也是个悲剧,里面的角色都疯疯癫癫。”
“她是在塑造一种‘无措’和‘遗落’,以及它们带来的‘矛盾’。比如阴阳怪气的女皇,她怕的不是亡国,而是丞相知道将军身世的秘密,而将军能威胁她的性命。丞相和将军也都有自己的矛盾,她们都在挣扎。整篇文百分之九十的片段都在大雪里,一片空白,这也是角色的内心写照。只有出嫁的车轿是艳丽的,但那也是死亡后血的颜色,所以希望等于悲剧,这就是矛盾。”
“覃白是在暗示她和她的希望都没有结果了吧。”胡嘉嘉眼睛湿润。
晟凌抱抱她,轻声细语:“感谢她带给我们因缘和作品,但是人总要说再见。”
“我们也会说再见吗?”
晟凌轻轻捧着胡嘉嘉的脸,弯弯嘴角:“但是妖精不会。”
胡嘉嘉紧紧抱住晟凌,瓮声瓮气:“这实在太好了。”
《麟凰》点映,前排正中的位子安置着一台轮椅。
覃白瘦骨嶙峋,插着氧气管躺在轮椅里。
摄像机对准她,她的精神很萎靡,但是眼睛紧紧盯着银幕,看那样刀光剑影、大雪纷纷晃过她的眼瞳。
正在上演的是她今生写的最后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保留有许多年前流行的悲剧风格,没有热元素,没有爽利和快乐,只有她想传达的对人生和爱情的思考与无奈。
这是她一生里唯一一个不遵循市场的作品。
在她的意识里,她认为晟凌和胡嘉嘉不可能在一起,只是把她们的形象代入故事中,想象她们让故事鲜活起来。
正是盛夏,天气炎热,厅里空调开的很低。
电影放到尾声,白雪皑皑,观众的眼里也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谢幕,灯光重明。
一个护士走到覃白身边,覃白已经合上眼睛,嘴角挂着笑容。
护士探探她的鼻息,摇摇头。
覃白殁了。
主持人带着哭腔的语音响起:“她还没有三十岁。”
观众席里传出压抑的哭声。
这是《麟凰》的电影仪式,也意外地成了覃白的告别仪式。
护士从覃白僵硬的手里拿出一张信封,看过上面的备注,交给主持人。
“这是”
“覃白说这是她给电影写的感想,她吊着一口气就为看完电影,所以特地把信带来,希望能够在点映上告诉大家。”
主持人展开信,娓娓念出。
“以前总有读者问我,覃白,你写言情也喜欢写百合,你是不是喜欢过妹子啊?
“甚至还有人骂过我死txl写的书都是烂书。我都一笑而过。
“到了现在,我终于轻松了。虽然不知我是该上帝管,还是阎王管,反正现在不该人间的世俗礼俗管。
“我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面对所有人。
“谢谢大家对我的抬爱,能够喜欢我的故事。今天我可以回答你们,对,我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姑娘,我是有些人讨厌的那种人。
“那个姑娘早就嫁人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我祝福他们能永远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