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透过车窗,能看见外面有点点灯笼照出的光亮,这是那些出宫的命妇们。此时看见这辆车,虽不知车里坐的是谁,但从这个方向走的,应该也是外命妇无疑。也不知是谁有如此大荣宠,难道是安国公夫人?一直到当车到了西华门前,才有人知道车里坐的竟是那位薄夫人。偏不巧的是,顾玉汝下车时,安国公夫人也正从车里下来。两人面对面,对视了一眼。安国公夫人眼睛一眯,旋即笑了。“原来是薄夫人,我当是谁。”顾玉汝浅笑道:“皇贵妃娘娘体恤妾身带着两个孩子,所以特意帮我备了车送,没想到会碰到国公夫人。”带着孩子?都那么大了,还能算是孩子?说得那家跟没带孩子进宫似的!祭天大典算是宫里的大庆典,难得入宫一趟,若是有地方安置小辈,一般这种所谓的‘有地方’,都是家里有嫔妃在宫里的,都会带上几个小辈,权当来见见世面了,所以说带孩子还真不少,都是跟在家里长辈身边一路走出来的。说白了不就是仗着跟皇贵妃交好,皇贵妃又足够看重她,竟动了车架来送,得了和皇后亲娘一样的待遇,怪不得安国公夫人言语会带机锋。当然,腹诽的都是一旁正巧也打算出宫的命妇们,自然也不会把这话说出口,而是都看着那边两人的动静。“那可真是巧了,既然碰上,那就一起出宫?”安国公夫人笑着道。到了西华门前,还要经过一个挺深的城门洞,才能到宫门外坐车,也因此安国公夫人才会有这么一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两人一同踏入城门洞中,安国公夫人带了两个丫鬟,顾玉汝虽没带丫鬟,但是身边跟着儿女,人数是相当的。城门洞里并不暗,燃着火把,所以倒比白日里经过时更为亮堂,只因城门洞极深,在里面行走时声音会自动放大,不过也没人说话,安国公夫人和顾玉汝在前,后面还跟着几个命妇,经过一段沉默的路程后,一行人出了西华门。出门后,顾玉汝就见着薄春山了。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旁边停了辆车。安国公夫人也看见了,不过安国公府的车在另一边,见此她对顾玉汝点了点头,顾玉汝对她回点了点,二人便分开了。顾玉汝带着八斤和水生上了车,因为四周还有其他人家的人,她也没跟薄春山解释为何会和安国公夫人一路。车轮很快就动了,可也不过往前走了几步,车就突然停下了。顾玉汝好奇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正好看见拦着他们去路的人,竟是齐永宁。乍一看去,齐永宁似乎并不是故意拦着他们的去路。只是因为赶得巧,他们往前走,而他骑着马从侧面过来,也是往前走,正好挡住了。可接下来他停下调转马头,朝这里看来,显然是有意的。“这么巧啊,薄大人。”薄春山微微地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是挺巧的。”就在薄春山和车里的顾玉汝都以为齐永宁还有下文时,他偏偏什么也没说,而是将马驱到一旁,让开了路。。这种情况下,薄春山只得继续走。车轮声辚辚,一马一车很快就行了过去。马车经过齐永宁时,明明顾玉汝已经将车帘放回原位,依旧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似乎透过车帘注视到车里来。……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先是皇后和皇贵妃之争,又有昌国公主的出现,还有齐永宁现在也来添乱,顾玉汝显得有几分忧心忡忡。不过这种情绪肯定不能在两个小的面前表现,问过八斤水生二人今日在宫里的遭遇,确定没碰到任何异常后,顾玉汝就让二人回房歇息去了。她和薄春山也回了卧房。“他怎么今天也进宫了?”“今天冬至,宫里摆宴,这种情形下是会邀请使节的。”薄春山道。此时二人倒一改平时态度,没拿情敌不情敌的此类话玩笑,因为都意识到齐永宁此举恐怕没表面上这么简单。顾玉汝又把今天在宫里碰到的事说了说,又说到自己的猜想和想法。薄春山道:“今天你在宫里做的没错,陛下明摆着偏向皇贵妃和太子,打压皇后一脉。其实不光是打压皇后,是包括以皇后背后的安国公府为首的一干勋贵大臣们,陛下厌恶这些人至深,所以跟着陛下走是没错的。”“被打压的人肯定不会甘心。”所以皇后出来了,昌国公主也出来了。“总之宫里这些事与我们关系不大,你也不要太忧心,你要是怕惹是非,最近少进宫就是了。”薄春山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