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顾玉汝根本不懂纺纱织布,也不懂纱锭的增加,乃至水力代替人力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那张图纸帮了齐永宁大忙,后续齐永宁借着它做了不少事。可重回到这里,经过玉娘的一番解释,通过织娘们织一匹布下来所赚所得,及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她才意识到那张图纸的珍贵性。顾玉汝陷入沉思中,玉娘见她在想事情,也没打扰她,又坐到织机前。织机咯吱咯吱的响着,顾玉汝脑海里浮现一个个画面。她想了又想,还是没想出那张图纸的具体,她当时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因为纺机下有水,才多看了两眼。她发现根据记忆,是根本没办法复原的,因为那纺机太大也太复杂,她根本不懂其中的原理。她有些丧气地把小狗抱起来,让它在腿上的裙子里打滚,见它翻了她就挠一挠它的小肚皮。薄春山就是这时候出现的。“顾玉汝我倒没发现你还喜欢这种小东西。”“薄春山!”她眼睛一亮站了起来,转过身。出现在她眼前的,可不正是薄春山,也有大半个月没见了,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总觉得陌生了不少。她目光在他脸上巡睃着,想找出那点陌生,却发现好像根本没有。在外人的眼里,就是看得挪不开眼。薄春山脸上克制不住的笑,玉娘则掩了掩嘴,也是笑得两眼弯弯。“行了行了,快别看了,等会儿回去了到房里细细看。”顾玉汝这才意识到这是调侃自己,忙挪开眼睛,红了脸。“玉姨。”薄春山和玉娘打着招呼。“听说你出远门了一趟,看样子这一路上还算顺利。行吧,今天没有准备,家里也没有菜,我也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改天过来吃饭。”薄春山嗯了一声,就去拉顾玉汝的手。一把攥紧就不松开了,两人就这么出了玉娘家的大门。“你怎么过来了?”“我回来听娘说你来玉姨这了,就过来找你。”“其实你不用过来的,我等会儿就回去了,也是玉姨跟我讲她们织布耽误了会儿。”薄春山啧了一声,道:“顾玉汝我发现你言不由衷得很,明明想我来找你,是不是想听我说想你想得受不了,才迫不及待来找你。”顾玉汝直接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她只能瞪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她。搁在薄春山眼里,就成了咧嘴喵着的小奶猫,连爪子都挥不出来,只能喵着色厉内荏地威胁人。他突然凑近,凑得很近很近。“我确实想你想得受不了,才迫不及待来找你。”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热得让她脸发烫,心发慌,就仿佛心也停止跳动,一口气憋在胸腔里。直到她控制不住吸气,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看巷子里。没有其他人。松了气的同时,她也窘了恼了。“你瞎胡来什么,这可是在外面。”她没有发现她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娇嗔,再加上霞飞双颊,在薄春山眼里就成了最美的画儿。“我怎么瞎胡来了?”他嗓音低哑。这话把顾玉汝问住了,其实薄春山什么也没做。她正想说什么,薄春山一把拉住她就走,走得极快,她必须要小碎步跑着才能跟上他。“你别走这么快。”话音还没落,薄春山就拉着她走进一家客栈。“投宿,来间上房。”掌柜还来不及说什么,一块碎银子已经扔在他怀里了。做客栈这行自然没几个不懂眼色,他忙让伙计把客人带了上去,至于这一男一女跑来投宿,还是这般模样,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一概不听不问。伙计退了出去,客房里终于安静下来。门已经被薄春山拴好,还特意查看了下,顾玉汝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了,下意识松开手里的小狗,让它跳落在椅子上。她想说点什么缓解诡异的气氛,人已经被逼在八仙桌上。“现在没有在外面了,是不是可以瞎胡来了?”今天客栈没什么生意,掌柜伙计都十分清闲。一个坐在大堂的角落里,一个坐在柜台后面。这时,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两个纸袋,里面似乎放的是吃的东西。不同于之前刚来时的冷酷,后面这男人下来时,也跟他们聊了两句,大意是说出来走亲戚,谁知道妻子的脚崴了,见附近有家客栈,就过来先暂时投宿,可能下午或晚上还要回去。掌柜和伙计大悟,怪不得说两人看着也不像外地人,这不晌不夜的跑来投宿,还是一男一女。等男人走过去,伙计来到柜台前对掌柜小声道:“掌柜的,我总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