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结束这么久了,人群还没散,都有小贩跑来做生意了,时不时就能听见一句‘要不要花生、瓜子、麦芽糖’。三人汇集了邱氏,一直往外走了很久,四周才稍微没那么拥挤吵嚷了。薄春山和顾玉汝走得略微慢了几步。“顾玉汝,你觉得我今天威风不威风?”她对他使了眼色,大意是我爹你娘就在前面不远处,你别捣乱。他的不捣乱就是压低嗓子再问:“顾玉汝,你快说我今天到底威风不威风?”“你就算威风,那也是衣裳的功劳,你那身衣裳还是我做的。”她有些言不由衷道。还别说,这是事实,当初顾玉汝画了民兵的衣裳,为了给绣坊做模板,她花了半天一夜的时间,才把衣裳赶了出来,其他民兵的衣裳和薄春山的也就差些点缀的暗纹。这几日,薄春山没歇着,其实顾玉汝也没歇着,薄春山忙着操练民兵,她则忙着绣坊、铁匠坊工,以及和负责敲鼓的鼓手确认鼓点。可以说这场事之所以能成功,离不开两人中任何一个,都是花费了大力气,都被累得不轻。“我知道你这次的功劳也大大的,我就想知道我今天看着威风不威风……”这时,前面的顾明在叫薄春山。他当即打住声,做出一个威胁的表情:“小没良心的,问你威风不威风你也不说,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等几步走上去,对着老丈人,他又换了一副‘嘴脸’。“爹……”顾玉汝心里那个气,这‘两面三刀’的家伙,还想收拾她!他打算怎么收拾她?孙氏也知道今天女婿办大事,中午做了不少菜。邱氏也留下吃了午饭。顾明和薄春山又喝了酒,看模样薄春山是真得挺高兴的,喝了不少酒,不过喝完后他非但没醉,反而眼睛发亮,十分亢奋。之后回到薄家,见薄春山说要去午睡,还拉着自己一起,顾玉汝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我今天到底威不威风’成了接下来一个多时辰的主旋律。顾玉汝又哭了,她又羞又恼又恨,最后恨恨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因为只要一想到她方才求饶说他威风,她就羞耻得很。“哭什么哭?难道你方才不……”舒服两个字被他含在嗓子眼里,薄春山也知道他这媳妇脸皮是个薄的。瞧瞧,这又躲进被子里了。他去扒拉她,扒几下都没扒出来,是顾玉汝在里面把被里拽住了。他想了想,换了个方向,从被子另一头钻进去,几下就跟她成了脸对脸。“好哭佬,吧羞羞,脸上长个肉揪揪。”他逗她。这是定波当地的童谣,大意是在说小孩爱哭,让她不要再哭了,不然脸上就要长肉瘤变丑了。“你滚!”她声音里带着哭腔道,踢了他一脚。他伸手捏了捏她鼻尖,胡乱抹了一把她脸上的眼泪,将人抱进怀里,才叹着气道:“怎么跟小时候一样爱哭,我还以为你长大后就不爱哭了。”“我小时候才没有爱哭。”“怎么没有?让我给你捉蝉捉蛐蛐,明明害怕还要看,一边哇啦哇啦地哭鼻子,一边还不让我拿去丢。”顾玉汝脑海里出现一副模糊的画面——一个小女娃似乎在哭鼻子,一个小男娃正在哄她,他又蹦又跳还做鬼脸对她唱‘好哭佬,吧羞羞,脸上长个肉揪揪’,那小女娃这才破涕为笑。“我才没有!”她硬着声音道。“好好好,你没有。”“薄春山,你就会欺负我!”小时候长大了都是。“是是是,是我欺负你了。”“你下次再欺负我,我告诉娘!”她威胁道。薄春山被她逗笑了。“我欺负你,你怎么告诉我娘?难道你说我——”顾玉汝赶紧捂住他的嘴,心里在想是时候要抽空去探望玉姨了。晚上,薄春山没留在家吃饭,他找了个馆子请民兵团所有人喝酒。地方是以前常来的,薄春山和老板十分熟悉。不大的酒馆,上下两层小楼,从外面看去门脸并不大,但里面还是挺大的,而且这里的酒菜价钱也不贵,十分实惠,以前算是龙虎帮的经常据点之一,今天被薄春山整个给包下了。楼下楼上坐的全是人,七八个人一桌,桌上摆满了酒菜。最大的桌子在二楼,薄春山就在这一桌,今天来找他敬酒的人特别多,他喝酒的动作就没停下过。虎娃和刀六成子也在,不过不在这一桌,而是在二楼其他桌上。其他人看见他们,只觉得脸生,但也不确定是不是以前自己没注意到过,殊不知打从一开始薄春山就没让他们三个在民兵团里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