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快疯了。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子!她明示暗示,甚至她奶娘都把话说得那么浅显,可这个顾玉芳仿佛根本听不进去,竟然在家里大吼大叫,还闯了东厢,闯了永宁的卧房。“还不快把她拉出去!”宋氏声音尖锐得仿佛看到一条臭虫。“哎哟我的天呐,顾二姑娘你……”荣婆子忙上前去拉顾玉芳。可顾玉芳既然来了,她就是报着破釜沉舟的心情来的,又怎可能愿意走。荣婆子去拉她,她就拽着一旁的几子不丢,荣婆子没法,又叫那个小丫头来拉,两个人硬拽,倒是把顾玉芳拉动了,那几子也被带翻了。整个房里闹得是人仰马翻。“去叫周大,去叫柱子,平安呢,快来把她拉走。”这几个人是齐家为数的不多男仆。“娘。”齐永宁揉了揉眉心,“这么闹腾实在不像话,她既然想说,就让她把话说完了,你先出去。”“可你们……”“把平安叫来守着。”宋氏是向来拿儿子没办法的,也知道这女子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一点廉耻心都没有,若不让她把话说了,她估计还能折腾出什么事。其实宋氏已经看出来这女子恐怕是喜欢儿子了,只是她以前碰到的都是芳心暗许、含蓄内敛的,还齐永宁这阵子一直在做一个梦。一个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梦。他总觉得梦里才是现实,现实其实是虚妄,梦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跟现实是不一样的,可他却觉得那才是真的。开始他以为自己是不甘心,不甘心顾玉汝另嫁他人,才会做那样的梦。可那个梦还在持续着,甚至是连贯的,他在梦里找不到任何不合逻辑之处,里面的每个人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符合当时的情形甚至局势,没有任何突兀之处。齐永宁不是没做过梦,梦里大多光怪陆离,里面的人和事经不起仔细推敲,要么就是模糊不清,醒来后就记不得。可这个梦不是,它甚至真实到他能嗅到梦里的味道,看到梦里的颜色,能疼‘他’之疼,悲他之‘悲’。他开始渐渐有一种明悟,也许这一切都曾发生过,只是那是上一辈子的事,这一世的命运被人改了。可到底是从哪儿改的?他苦思冥想觉得是从顾秀才被冤的那件事,自然一个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薄春山。这个在他梦里,死在了那场寇乱中的人。梦里的‘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那场寇乱来得毫无预兆,彼时他在外面,家中只有顾玉汝一人,他因寇乱被阻不能归家,整整迟了两天,他才带着人手回去。当时家中一片大乱,下人全部死了,他以为顾玉汝也死了,却没找到她的尸首,报着也许人没死的心情,他一边带着人剿寇,一边到处寻她。最后是在城北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