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睡了太久,熟悉的人近在咫尺,他的反应有些迟钝,没有去管蒙在自己双眼上的领带,“到饭点了吗?”
“你肚子饿了?”谢未雨问。
贺京来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谢未雨用领带遮住他的眼睛,打的也不是死结,很快贺京来就解开了。
室内光线昏暗,谢未雨的发色还保持着七进三的橘色。
在只有床铺悬浮灯的室内,一瞬间的发色趋近于他小鸟时期的羽毛。
贺京来眨眼也很迟钝,多年商场沉浮洗去他乐队时期的气质,这个时候隐秘的从前像是从深海浮潜,他再一次被谢未雨迷倒。
不是药物性的。
谢未雨凑近,语气有些不满,“樊哥在想什么?”
贺京来不让他的手继续作乱,床垫柔软,他们挤在一块,有点像以前舅舅洗衣店的小房间。
窗外可以不是海边,是大路边,如果麻雀站在窗台上,他的小鸟会把它们全部赶走。
“在想……”
贺京来的眼型没有谢未雨锐利,他很像妈妈那边的人,也像舅舅。
谢未雨刚做人那些年混迹在洗衣店,一家人吃饭会叫上他。
小鸟听人说话喜欢看着人,头也跟着摇晃,这个习惯到上学才纠正。
他听人说外甥像舅舅,总是不自觉对比贺京来和他的舅舅。
睡觉的时候又看贺京来好久,看得贺京来有些茫然,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当时谢未雨问:“你以后也会长成你舅舅那样吗?”
洗衣店的老板不算不修边幅,但也中年发福,腮帮子变大,眼皮耷拉。
全靠高挺的鼻子和女儿的漂亮,印证他那句年轻的时候也是帅哥。
贺京来那会是初中生,身体抽条,骨骼也有变化。
街上总有人夸他靓,自称两百岁的小鸟跟着贺京来,每天都会思考万一樊哥长成他舅舅那样要怎么办。
“怎么了?”贺京来知道谢未雨脑子是好的,但鸟人脑回路不太一样。
他总是被他的问题问倒,祈祷不要是什么难以解释的东西。
谢未雨:“舅舅不靓。”
贺京来消化了一会,有点意外他用词的委婉。
这只忽然出现的小鸟是个肉食系颜控,虽然一视同仁地不爱和人相处,要是能长得特别漂亮,他会和对方多说几句话。
“然后呢?”
贺京来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长成舅舅那样你就……”
“不喜欢你了。”他们睡在一起,从小到大。
安全距离是普通关系需要考虑,但他们是饲养关系。
贺京来笑了,“现在喜欢我吗?”
他看谢未雨还是个小孩,“小谢,人是会老的,舅舅年轻的照片你不是看过吗?”
谢未雨:“我知道,长头发,中分,穿皮衣,学吉他是为了泡妞。”
他这张嘴说出的话总带三分刻薄,贺京来挑了挑眉,“你知道什么是泡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