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看到了小四杀掉小明,电影里那些晦暗老旧的台北巷弄,像一层笼罩在阳光下的湿雾,模糊的、沉甸甸的。
那是台北,他的台北。
“哥哥,等电影节结束,我想去台北。”
波尔图(四)
台北的旧影笼罩着波尔图的小屋,字幕出场,眼前的幽光骤然熄灭,李朝闻有点回不过神来。
hera阿姨端了一盘切好的橙子过来,橙子酸酸甜甜,是晒足了南欧阳光的味道,跟压抑的电影结尾格格不入,但看完电影吃水果,小李有种原始欲望被一一满足的幸福感。
笑道:“diogosall,wetv”她费劲地比划着,应该是想说,儿子小时候,他们三口人就是这样看电视的。
李朝闻随口问道:diogo现在在哪?
“hedied{他死了。}”
小李怔住了,拿着的半块橙子,溢出汁水来,淌了一手。
“irrytohearthat{听到这个消息太难过了。}”他黯然道。
客厅里diogo的照片,一直是摆在金色十字架的旁边,但因为是彩色的,又太过阳光明媚,他丝毫没有往那边想。也不怪小李后知后觉,是夫妇俩谈起儿子,从没有一丝悲戚神色,好像他只是出了趟远门,明天就会回家来似的。
toas坦然地说,他是个消防员,在一次火灾里牺牲了,我们很想念他。
hera用散装英语解释:因为她觉得于磐真的很像diogo,才第一次见面,就冒失地,邀请他们来家里住。
她的蓝眼睛实在动人,小李从中看见了如夏天一般炽烈又脆弱的母爱,它无处安放,却没有被上帝收回,而是留给她,温暖更多灵魂。
“yboyfriend{我男朋友他}——”李朝闻停顿,垂下眼睑。
他担心这句话,会让他们原本轻快的相逢变得厚重:陌生人之间的善意往往是轻而易举的,它不掺杂过多希冀,所以常常给人超出预期的惊喜,若过多交心,期望会千丝万缕地复杂起来,变成责任,变成愧疚。
但拥有寄托的情感更动人,所以总有人,不惜飞蛾扑火。
“heisanorphan,hisparentsdiedtooandhesaid,ifheseesafire,hewillputitout{他也是个孤儿,没有父母,而且他说过,如果看到火,他肯定会去救。}”
hera微笑着凝视他,良久,toas郑重道:“anyway,pleaseetoportoaga{无论如何,请你们以后再来波尔图。}”
明天参加完fantasporto的展映和闭幕,李朝闻就要离开了,虽然再来波尔图遥遥无期,但他一定会愿意经常跟他们联系,他想。
《精灵王子复活》的展映在颁奖礼当天的上午,这是小李第一次在大荧幕上,看到自己拍的影像。
其他影片的主创至少也是两位上台,甚至还有一行十几个人,台子上根本站不下的。只有李朝闻独自走上破了洞的红地毯:“hi!ithedirectorandphotographerandeditor{大家好,我是导演摄影师和剪辑师。}”
鼓掌后,台下的同行会心地笑,小李的心跳疯狂加速,他戴了隐形眼镜,但还是被灯光只能看见第一排观众的轮廓,看不见任何人的表情,他记得上一次登上这种小舞台,还是大学街舞社的群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