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经验,扶正了儿女前行的轨道,如今他们长大了,也顺利地走了很远的路,可他从前的努力怎么都成了错误?
李安国转身,声音像秋天的黄叶一样,干巴巴的蔫。
“哎呀,你长大了翅膀硬,你爸的话是听也不听了,反正过不了几年我就闭眼了,你爱怎么怎么样吧。”
这话听着像结束语,就这么遂了他心愿?老李有点不甘。
他走回来,指着儿子鼻子恶狠狠数落道:“你死在国外我也不会管你。”
李朝闻足够了解父亲,他听得出老头这是认输了,便没收敛,噗嗤笑道:“那你倒不用担心,还有于磐在呢。”
李安国被气蒙了,又说出一句更逗乐的话:
慕尼黑(十三)
“你在娘胎里的时候,狗日算命的,说你能找个好女婿,你生出来是男孩,我还笑人家算的不准!”
老李咬牙切齿,说完又追悔莫及:好家伙,这不是认了于磐当“女婿”?
客观来讲,除了性别不符,于磐跟他理想中的儿媳一模一样:温柔贤惠,博学多才,既能伺候好儿子的起居,又能降住他的天马行空,关键时刻还特别靠谱。
比如老李和采菊要飞回国的那天,正好赶上德国铁路大罢工,去机场的火车停开一整天。
小李说让于磐来送,刚好送完父母他俩带着猫去体检。
话音没落,他爸就高声抗议:“不行!打车!我不坐混蛋开的车!”
“你会打车吗?”李朝闻从容地把手机揣进兜里。
老李能把滴滴用明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用uber呀?他脸都憋成紫红色了:“我就算走着去也不坐!”
采菊让他少说两句,小李也笑容满面地,给他个台阶下:“爸,你就把他当司机,你在驾驶座后面看不见他的,绝不碍你的眼,行不行?”
哼!谁说看不见?从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
等一个长红灯的功夫,于磐伸手摸窝在李朝闻怀里的小鲤鱼,俩人明明没有肢体接触,就是眼神稍微一碰,那粉红泡泡直往他脸上戳,老李愤愤把手伸过去,狠狠拽开于磐的胳膊:“嘶!”
“喵呜!”小鲤鱼嚎了一声。
他动作太大太快,猫本来就有点怕他,这一应激,咔把人给挠了。
一道血凛子。
老李还没等感受到疼呢,于磐就急忙刹车,停在路边,车门嘭地一声打开,他蹲在他身边。
“快洗一下喔,阿叔。”于磐拽了一瓶矿泉水,淋在伤口上清洗:“没事啦,小鲤鱼打过疫苗。”
这下于磐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了!李安国把手抽回来,怒斥道:“你说话别啦、喔的,嗲死了。”
“喔,好。”
李朝闻站着端碘伏瓶子,于磐伏在老李腿边,细致地展开他厚实的手掌,用棉签摁着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