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脖子把小鲤鱼拎起来,越看越觉得肯定是那家伙养的!白白净净的!可爱得活像他儿子小时候!
可是人家小鲤鱼着急吃饭呢,爪子四处乱挠,差点没把老李挠破相,老头直直躺在床上,心里磨刀霍霍:等把儿子治好了,他非要给那小子点颜色瞧瞧!
晚上,李朝闻回家给妈妈取衣服,他以为老李睡着了,蹑手蹑脚地准备拎上行李箱就跑。
“李朝闻!”老李恶狠狠叫住他:“你要出去干什么?哪也不许去!”
看见儿子无辜的脸,李安国按捺了一天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
“你知不知道这是断子绝孙的事?你爸的老脸都被你丢光了!”
他不惜力地拍着自己的脸,有点下垂的脸颊肉一颤一颤,摇摇欲坠的,所谓“脸面”,也不过是这一层皮。
李朝闻轻轻躲开他爸的铁砂掌,说正事:“爸,我妈需要卧床两天,我回来给她取衣服的。”
老李撇着嘴熄了火,跟着小李慢慢踱回起居室,忽然又看见床边那盒套,圆粗的手指点着,转头问小李:“你们俩,是,是不是…”
李朝闻低下头,老李立刻明白了答案,他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地又指着床。
小李连忙摆手:“被子我换了!”他咬咬嘴唇,小声道:“不是,他换的…”
“啊啊啊,你闭嘴啊!”老李掀翻枕头,这么下去,他迟早要被气驾崩了。
李朝闻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他爸跟上来,没好气地说:“我和你去。”
可是于磐还在车里等他,小李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他爸哄上于磐的车,走到一楼,看见于磐在街对面,边抽烟边打电话。
他背对着他们,单手掸烟灰,路灯拉出长长的影子,他伶仃地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跟冰冷的黑灯杆长成一排。李朝闻依稀听到他说:“反正我不可能回台北去。”
黑冷帽、瘦长身形,老李也认出来是于磐了,他两手一甩,生怕人听不见地嚷嚷道:“这辈子你别让我再看见这混蛋,我见到他就宰了他。你等着吧!”
于磐好像在回答似的,声调也高起来,把烟头扔在地上狠劲踩:“你敢动他试试啊?你以为我怕跟你下地狱喔。”
老李气昏了头,这句可听得很清楚,他心想:反了天了!这狗东西不仅睡他儿子,还这样顶撞他?!
李朝闻扶着气得发抖的爸爸,哭笑不得地说:“哎呀,他打电话呢,没跟你说话。”
于磐哪敢啊?他看见爷俩,麻溜地挂断,颠颠跑回来跟个门童一样开车门:“阿叔,您上车。”他怕老李怕得打战,坚持着笑出一口白牙,跟牙膏广告牌上的模特一样…
李安国恨自己没有拐棍,要有的话他立马折断来示威,他还恨自己长得不够高,要瞪人还得抬着眼皮瞪!
他蓄力了半晌,呸地往于磐脚边吐了一口痰,扭头走了。
他爸竟然没破口大骂!李朝闻有点惊喜,他站在原地问:“爸,你干嘛去啊?”
“我不坐畜生开的车。”老头背着手有走了两步,回头喊道:“坐公交不能去吗?你要是跟他走,就别叫我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