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朕不会悔婚?”
一片寂静中,宋澜这句话显得极其突兀。
段弦丝诧异了一瞬,停下夹菜的动作抬头看宋澜,拧着眉毛问:“你说什么?”
宋澜浑身难受,背上应该已经生了疹子,他虚虚一笑,有气无力地说:“朕要悔婚!”
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段弦丝正要生气,却看见宋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下巴和面颊上泛出了几颗红疹,她满是诧异地看了面前的鱼一眼,又抬头问宋澜:“你怎么了?”
宋澜摸了摸下巴,一脸无所谓地说:“放心,鱼里没毒,是朕吃鱼过敏。”
“啪”地一声,段弦丝将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压着怒火说:“宋青冥,你是故意的?”
宋澜坦然直视她的目光。
午后的阳光从窗隙散落进来,细致地给屋里的人和一桌子膳食渡上一层金光,段弦丝的头发沐在光里,可以看出微卷的弧度。
宋澜忽然若有所思地问了句不相干的话:“小郡主,你们南诏人的头发一贯是卷的吗?”
段弦丝横眉怒视,又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吃鱼生疹不说,脑子也会糊涂?我的头发是直还是卷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宋澜撇撇嘴,竟是颇有耐心地解释,“朕和你说过,你与朕的爱人十分相似,连头发也是。”
他说着竟眯起眼,开始细细打量段弦丝的五官,越看越觉得与梅砚十分相似。
段弦丝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指着宋澜说:“我管你有没有爱人,管你是不是吃鱼过敏,今晚的婚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这么霸道么。”宋澜懒懒地往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脖颈处露出来的红疹越发明显,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他却毫不在意地说,“朕倒是无所谓,只要郡主不怕朕这个样子会让你丢了面子就行。”
生疹生到这个程度,且不说会不会危急到性命,能不能走路都是个问题。
宋澜这是拿命在赌。
段弦丝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出宋澜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语气十分不解地问:“我不明白,与我成亲有什么不好的,只要成了亲我就会让你见我大哥,南诏与大盛也会再无纷争,你既已经答应过我会与我成亲,为何又要出尔反尔?”
“你的确不明白。”宋澜垂下眼睛,语气已经有些低沉,笑了笑说,“朕当初答应你的条件,不过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朕的部下已经入了城,朕有了更多的筹码。朕不是那一言九鼎的帝王,也不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朕登基四年,称赞朕是贤王明主的百姓只在少数,大多数的人都觉得朕杀伐果断、不择手段,甚至没脸没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