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帝王模样,此刻的神情却像是缺乏关爱的垂髫小儿,讨好又卖乖。
他开口唤了一声“少傅”,直听得梅砚起鸡皮疙瘩。
梅砚生怕宋澜会突然扑到他怀里一般,满是嫌弃地说:“青冥,你不去戏园子里唱戏,简直浪费了这身才华。”
宋澜全然无所谓,还是喜滋滋地点点头:“权当少傅是在夸朕。”
作者有话说: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出自《战国策·魏策四》,特此标明。
凭朕是皇帝
梅砚拿他无法,两人一路从瑶光殿慢慢悠悠地往昭阳宫走,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御园里的枫叶红成一片,像是灿烂的晚间云霞,甚是惹人喜爱。
他们这十几年都过得苦不堪言,如今心里的石头骤然落了地,反倒觉得处处都是好景色,也不管是不是到了该吃午膳的时候,就坐在御园的亭子里发了小半个时辰的呆。
宋澜难得懒散,尤其是在当了皇帝以后,他坐梅砚身侧,眼睛盯着那火红的枫叶看,忽然开口问:“少傅喜欢什么花草?改日朕命人寻来好的,都送到你府上去。”
梅砚淡淡抿着唇笑:“我感念草木恩德,喜爱良多,你看着挑便是。”
宋澜“哦”了一声,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好,那朕就送几棵寒梅、几丛翠竹,再送两棵云槐罢了。”
“……你?”
宋澜“嘿嘿”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不起眼的小梨涡,淳善美哉。
他很得意:“朕都知道!”
知道梅砚喜欢口味清淡的钱塘风味胜过盛京菜色,喜欢用兼毫毛笔胜过羊毫,喜欢清冷坚韧的草木胜过娇艳柔美的花草。
其实很多东西,他早深深记在了心里。
梅砚一双清水一样的眼睛垂着,笑意却在嘴角漫开了,他觉得餍足,平生从未有过的餍足。
晌午的大太阳有些晃眼,两人又坐了会儿才打算回去用膳。
徐清纵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梅砚又在朝堂上护着宋澜,他的心情不错,说话都温柔了几分,“朕早晨吩咐小厨房做了少傅最喜欢吃的叉烧酥鱼,这会儿应该好了。”
梅砚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应下之后才说:“午饭后我便要回府了。”
宋澜听他说这话,没来由地竟很不舍,下意识就问:“为什么?”
梅砚有些好笑,定住身形,抬起那双杏眸看向宋澜,笑着说:“陛下觉得呢?你拉着我兄长的胳膊哭诉了多长时间,如今怎么有脸问为什么。”
梅砚一喊“陛下”,多半便是生气了,宋澜登时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