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有千万般的不情愿和不服气,但秦军依然严格地执行命令,整齐划一地从井陉关前的战场向后撤军,秩序井然地回到了己方营地内。与此同时,那两辆陷入泥潭中的机关兽,也在后续赶到的三辆机关兽齐心协力下被拖拽出来,成功归队。当日下午时分,中军大帐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路军队的将领们纷纷汇聚于此,争论不休、嘈杂之声不绝于耳。其中,前军主将李信的情绪尤为激动,满脸怒容,大声咆哮指责赵军使用卑鄙手段放冷箭暗算了他们,表示若再给他一次机会出战,必定能够攻克前方关隘处的两座山峰。其他一些较为年轻气盛的将领们也附和着他的意见,力主继续发动猛烈进攻,一定要让赵国军队尝到秦军的厉害。乔松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对于众人的表现有着自己独特的看法。在他看来,李信实在过于急躁冒进,一旦战事进展不顺,便容易失去理智,完全忘却了作战的根本目的。然而,乔松并没有选择主动发表言论。因为他清楚知道,真正掌握决策权的乃是大军统帅王翦,自己并不适宜越俎代庖。但他坚信,凭借王翦卓越的智谋,必定会给予这些将领们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果不其然,正如乔松所料想的那样,眼看着一些将领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纷纷站出来大声叫嚷着要求替换下李信时,王翦终于站起身来,用力地挥了挥手,喝止了这场毫无意义的争执:“够了!诸位暂且稍安勿躁。”上将军的威严,那可是毋庸置疑的。众将领们听到王翦发话,立刻闭上嘴巴,整个营帐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他们全都直直地盯着王翦。王翦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若是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攻占井陉关,其实方法多的是。凭借我军精良的军械装备以及儿郎们敢战,敢打硬仗的本事,何惧赵国?我军只需连续对井陉关发动火攻并持续射箭攻击数日,再不停地猛烈进攻,想必就算李牧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无法守住井陉山。然而,诸位切莫忘记,我们秦军与赵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啊!”说到此处,王翦的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起来,仿佛心中正压抑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接着说:“赵国如今就如同一只濒临死亡边缘的野兽,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它已别无选择,只能拼命挣扎反抗,试图抓住那一丝求生的机会。然而我秦军与众不同,肩负着统一天下的伟大使命,赵国仅仅只是我们众多目标中的一个小小猎物罢了。如果我们只知道急切地发动战争、追求快速胜利,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攻占赵国,那楚国又会怎样呢?齐国又该何去何从呢?难道我们还要再等待几十年来休养生息吗?”这番话语如同严寒彻骨的冰水一般,猛然浇在了怒火中烧的诸位将领头上,使得他们立刻冷静了下来。的确如此,今早攻打赵国才不过短短两三个时辰,但赵军子的韧性却深深烙印在每一名秦将心中。尽管秦军具备精良兵器的优势,但毕竟作为进攻方本就不利,而关外两山展开的战役中,同样处于仰面攻击的不利地位,并无地理优势可言。所以这场战斗的损失比例大约维持在三比一左右。能取得这般战绩,已然相当卓越了。乔松经过查阅史料后发现,古代战争中的攻守双方战损比例非常惊人!通常情况下,这个比例能够高达十几比一,有些极端情况甚至可能会达到二十或者三十比一!秦军虽只是三比一,可如果要攻下井陉关这样的险隘之地,仍然需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王翦的话令在场的众多将领们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并纷纷向主将抱拳施礼道:“愿听从上将军的计策安排!”此时此刻,这位上将军深知此次征讨赵国并非追求速战速决,亦非计较每一座城池的得失胜负;“此战真正关键之处在于,必须找到一种策略方法,可以用最小的牺牲消灭掉赵国军队,进而实现灭掉赵国的终极目标。王上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明确下令此次灭赵之战不必受限于时间长短,只要最终能够达成目的即可。故此,我等商议军略,决定兵分三路。此时赵国庙堂昏暗,李牧孑然一身,与我军鏖战,其意在孤注一掷以等待时局变化。由此可推断,赵国对李牧大军支援定然不足。相反,倘若我军不惜代价,速战李牧大军,反倒会激起赵国君臣危亡之心,摒弃前嫌,全力支援李牧。故此我军之要旨,便在吸引李牧大军,将其钉死在井陉山,为杨端和将军以及羌槐将军攻占赵国城池提供机会。只要我军能拖住李牧大军,那就是成功。”“具体布置,日日箭雨佯攻,夜夜小股偷袭。疲敝赵军,不使其有片刻喘息之机。同时,命杨端和大军,羌槐大军加大力度,攻占赵国城池,挤压赵国生存之地。,!倘若李牧有任何异动,便是我军东进,覆灭赵军主力之时!”“谨遵将令!”一众将领完全认可了王翦的策略,心悦诚服。王翦嗯了一声,然后看向了乔松:“公子,我等与李牧僵持,还需劳动北地大军绕道草原,破云中防线,以加大我军胜率。”乔松起身道了声得令。当日,一道道军令从井陉山迅速发往其他两路大军。而乔松已然知晓接下来在这井陉山将会是长久的僵持,秦赵之间短时间之内不会发生大战,故此向王翦请命,带着护卫离开了井陉山,北上与韩信大军汇合。……时间来到次日,秦军箭雨再度覆压而来,但奇怪的是却雷声大,雨点小,多以箭矢压制赵军,秦军步卒攻势远不如第一日。而到了晚上,却又小股偷袭不断。如此两日,李牧便识破了王翦的策略。“这个王翦,果然不愧是秦国自桓齮之后的军方扛鼎之人,不能小觑啊。”李牧站在舆图之前,满脸凝重的道。“君上,这秦军剩下两路大军定然会朝着我赵国境内推进,我等被王翦牵制在井陉山,该如何是好啊!”司马尚满脸的愁容,赵军如今真是左右为难了。李牧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心中不禁权衡了起来。正如王翦所推测的那样,赵国朝堂如今波云诡谲,赵王根本不会允许他调动各地守城军队。况且,即使能调动守城军,李牧对他们也不抱希望。身为赵国武安君,没有人比李牧更清楚,赵国各地的守城军水分有多大了。如今他所能调动的,唯有驻守云中的边骑。可问题是边骑乃是边防军队,轻易不可调动。此番抽调十万边骑南下抵抗王翦大军,已经是云中的极限了,再抽调的话,云中防线恐怕会陷入空虚。“报!”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声音闯入了大帐。李牧让信使进来。“启禀君上,我军斥候探得,有一秦军小队离开了中军大营,往北而去。斥候追查二十里,因马力不足,失去了对方踪迹。”“北上?”李牧盯着地图看了很久,让斥候下去了,随即开口询问道:“司马尚,秦国北境可有异动?”“回君上,根据我们留在云中的斥候传信,并未发现异动。蒙恬大军依旧镇守在九原,没有东向的迹象。”“没有继续深入侦查吗?”“秦国防守很严,没办法深入侦查。”李牧沉吟了许久,看着舆图上秦国那北地郡三个大字,陷入了挣扎之中。根据赵国探知的消息,自从秦国在草原上实行分化拉拢之策之后,秦国在北境驻守的军队就在逐步撤离,转而针对列国。因此,目前驻扎在北境的,唯有蒙恬带领的十万大军。思索许久,李牧心中突然下定了决心,开口道:“传令云中,抽调云中各地守城军队,替换边军。边军抽调十万人马,出草原西进,挑选蒙恬防守薄弱之地南下,给本君照着秦国九原,上郡猛打。”“这,君上,云中边军攻打秦国,防线怎么办?”李牧眼中满是冷意:“草原上的各部族已经被秦国和我赵国收拾怕了,他们不敢南下。而边军西进,旨在解我赵国之危。他打他的,我打我的。只要边军攻入秦境,本君就不信他王翦还能坐得住!”“可君上,倘若秦军趁云中空虚南下,那赵国该如何。”李牧沉默片刻:“所以,这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看秦赵两国谁先撑不住。”倘若有办法,李牧也不想如此兵行险招。可现在,赵国危若累卵,在这里和王翦僵持,只能坐视秦军在赵国境内肆虐。故此,绝不能被王翦牵着鼻子走,必须得想办法打破这场僵局。司马尚等将领脸上浮现出了黯然的神色,只好领命。北上的乔松丝毫不知道,李牧同样起了开辟第二战场的想法,想要攻入秦境,以逼迫秦军撤军……:()秦时颂乔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