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危楼松开手,竟低下头在笑。他从来没有在离开古战场以后,有过那么自如的感受,一切都与眼前的人有关。
凌翌觉得累了,他喝完草药,干脆和谢危楼一起躺在草地上,他双手抱头,感觉到身侧有人和他靠在一起,肩膀相贴的热度给了他别样的安全感。
苦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
就这么过吧。
营地内从来以军功分营帐,谢危楼和凌翌修为高,砍杀的怨灵凶兽又多得吓人,他们分的营帐是营中最大,白玉京的人也很快给了他们排布和分配的权力。
凌翌身上沾满了血迹,黏在身上,浑身让他不舒服,他去营地后洗了很久很久的澡。冷水浸泡在身上,他几乎把自己洗掉一层皮,才洗去一天的疲惫。
凌翌一回头,撞见某个无比熟悉的影子,视线随之一顿。
他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谢危楼,水珠从他臂膀上落下,池里的水被打碎碎,倒映出身后人的样子。
河边水流潺潺,满池清辉。
清流贴在皮肤上,透入丝丝缕缕的冷意,密密匝匝而来。
水珠凝聚在谢危楼胸前,汇聚到无法汇聚后,如同破晓的天际,开了一道线,滑落在腹部上。
凌翌随口开了句玩笑:“你怎么和猫似的,悄没声就出现在我后面。”出水后,他背对着对方,忽然别开视线。
谢危楼有的东西,他也会有的。
哪怕他没见过具体的,但他一直避免去见到谢危楼的身躯。
谢危楼反问了一句:“我在这里看到你,难道不是很正常?”
池边清流淌,谢危楼起身比凌翌快,出水如蛟龙,灵流用完之后,他们会拿寻常巾帕给自己擦干。
头发沾湿一大片,他抬起手,整理着衣扣,等了片刻,没听到凌翌起来的声音。
哗啦一声。
再回首,谢危楼浑身都弄得半干,肩上水珠淌下去。
池上倒映凌翌的模样,肤色光洁如玉,在水里抱着臂膀,赤条条的。
谢危楼俯首,蹲在凌翌身前,眼神费解:“你沉回去做什么?”
凌翌和他对视也不恼,视线在谢危楼身上逡巡两圈,悄然懒洋洋笑道:“谢公子,自然是我把浴袍忘记了。”
谢危楼顺着他的话,真的垂下眸子,那双眼睛的审视意味很重:“忘记你就躲水里?”
凌翌故作遗憾地收回手:“这不怕你把我看光。”
谢危楼很慢地扯扯嘴角,他取了全新的锦帕,递过去,又在凌翌堪堪碰到前,兜头把对方罩住:“起来吧。”
怀里好像落入了水底出来的鲛人。
谢危楼在岸上慢条斯理地擦着,顺过凌翌的头发、后背,自上而下,自然无比地碰过:“我看不到了。”
凌翌顺势裹住巾帕,他披上的巾帕很长,足够让他踩在地上转个圈。靠近后,他探出手,趁机碰上胸膛的皮肤。
谢危楼垂眸扫了眼:“你闹够没?”
凌翌指节又摸索两下,依依不舍地从谢危楼喉头探回:“礼尚往来嘛。”